柳长安下定决心,准备寻时间去春梨院。
同一时间,城郊柳家庄。
柳余坐在轮椅上,眼神晦暗的凝望着天空。
他耳边回荡着父亲的冷声,“你一个残废,参加什么墨者举?我不同意,你别想给咱们家丢人,老实点吧!”
还有母亲的叹笑,“余儿啊,娘生了你这么个天罚难产的孩子,闹得我在没法生育,为了求你爹不抛下我们,娘已经很难了,你为什么不懂事?只会任性呢?”
“我和你爹都很宽容你,不缺你吃,不缺你喝,你还不满足?”
“你想怎么样啊?墨者举,当官作宰,那是你能干的事儿吗?”
墨者举,是大夏国特有的科举,为是了召选有力国家的能工巧匠,诸子百家时的‘墨者’所办。
乃朝廷工部独招。
无论才学、无论相貌、无论地位、无论身份,只要有手艺,做够做出诸如:河道、耕种、兵器、民生等等,让国家强盛,百姓安居的工具,就能得中墨者举,此科得中的举子们,虽不如正经科举考出来的进士,但也能得官身。
最高能至三品。
开国时期,有过改良农具,令百姓耕种时度加快,能以人力替牛力的大匠人,凭此功得封男爵之位。
虽是低级勋爵,却能传家。
柳余心灵手巧,擅长墨道,从小改良过水车、农具、也能制作轮椅,甚至,他亲自磨出的‘鸟翼’,已经能在空中滑翔百米了。
“……我想证明自己有用,不是个纯然的废物,我想争气,我,我想找个活下去的理由,我想找到支撑我下半身的动力。”
“为什么不同意?”
“父亲,母亲,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大孽吗?老天为何要如此对我?”
“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吗?你打断我的腿,把我困在这里,是恨我吗?恨我为何不让我死?”
他喃喃着,眼神阴郁,神情……
仿佛被摔碎,又强行沾起来,随时会崩溃的玻璃娃娃。
“少爷,别想那么多了,老爷和太太,他们或许,或许……”一旁,季奶娘心疼地抱住他瘦弱的肩膀,看着从小奶大的孩子痛苦麻木的模样,她眼角挂着泪。
在说不出‘老爷太太也是关心你,就是用错方法’的唬人话,她哽咽着,急声保证,“没事,没事,少爷,你想参加那个什么‘举’去当官?”
“老爷太太不让,奶娘帮你。”
“奶娘偷偷带你,背着,抱着,就算是拖着,只要你想,奶娘就是拼了这条命去,也会帮你。”
抓住了,大不了挨打挨骂,哪怕被卖。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能过得好,她也认了。
反正老命一条。
季奶娘握着拳头。
“奶娘,我不要你拼命,要是需要你冒险,我才能参加墨者举,那我宁肯,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小院里。”
“这么多年,陪我的只有你!”
柳余仰头,一双抑郁,但乖巧的眼睛,怔怔看着季奶娘,喃喃道:“要是你都没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奶娘,我不能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