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有的。
前世,她三岁认识夏木,五、六岁的年纪,夏家伯母便笑着叫她‘儿媳妇’,八、九岁觉得自己会做夏家妇,情窦初开,她也给夏木缝做荷包,做过鞋,羞答答,娇怯怯递给他。
时时也会想,嫁了他后,跟爹娘住在一条街上,离得那么近,里外里都能照应。
夏木有大男子脾气,说话刻薄,却从来没有打骂过她,有人欺负她时,也能冲在她身前,替她出头。
还记得前世,她刚被柳清如打烂脸的时候,夏木来守着她,替她怒过哭过,口口声声保证,‘长安妹妹别怕,脸坏了就坏了,我也不是单看容貌的人,我一定娶你。’
‘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一口。’
这样青梅竹马的情分,那样顶天立地的少年郎,柳长安哪会不喜欢呢?
她做了十多年,会嫁给夏木的准备啊。
所以,因为一块姜被拦在门外时,她的心会那么凉,血会那么冷。
“殿下,我,我是有些伤心的。”柳长安浓密睫毛垂下,沾染上了沁凉的泪,她喃喃道:“您说,世间人怎会如此善变?”
“十几年的情谊,诅咒誓的承诺,为何转眼就没了?”
“从来不是转眼没的!”淡漠的声音传来,萧绰抬指,弹了弹不知不觉,流了一脸泪的小姑娘的额头,他道:“能转瞬即逝,自来不是真正的情谊,真心真意的承诺,也从来不需要誓言诅咒。”
“那夏木,真的有‘情义’两字吗?”
“孤不知你和夏木之间,有何矛盾,他做了什么,让你气恼,只是,你需想想,他真的是骤然转变了态度吗?”
看着萧绰清疏的眉目,柳长安杏眸错愕茫然,她眨了眨眼睛。
前世,夏木是什么时候变的?
什么时候,不再提迎娶她之事呢?
是公府得力的管事,夫人的心腹,她的养父养母,被莱姨娘陷害卖的时候?
是二少爷的贴身书童,她的弟弟旺儿被板子,瘫痪赶出府的时候?
还是,她家彻底落败,在没有翻身之地的时候?
都有吧。
“并非人心善变,而是利益相关的凉薄罢了!”柳长安怔怔。
柳国公、柳文柏和柳文瑞,真的那么疼爱柳清如,疼爱到愿意为她杀灭血缘,放弃母亲吗?
也未必吧。
无非是疼爱柳清如更能得利而已,她有着太子殿下喜欢的脸庞,她能从二废二立,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至尊君主手里,拿到未来的国母之位,她能让国公府世袭罔替,随大夏国诈,千百年的长长久久。
所以,她成了国公府不能代替的千金,成了父兄手中,疼爱有加的掌珠。
不能带来利益的柳长安,自然被放弃了。
不愿放弃柳长安的宋氏,也被秘密地处理了。
想来,根子居然在太子身上,柳清如攀附住了他,才成了那个真真正正,万人宠爱的天之娇女啊!
柳长安苦笑着,杏眼盈盈扫向太子,她没言语。
萧绰剑眉微拧。
好端端的,瞪孤做甚?
——
柳长安跟萧绰去了春梨院,看着他用完了那碗汤羹。
太子还分了她一些。
用海参、鱼贝、山珍熬的佛跳墙,的确鲜美非凡,柳长安的美好心情,持续了很久,直到四天后,她托人打探的事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