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柳长安赶紧走上前,敛身想要行礼,口中惊愕,“您怎么来了?”
萧绰伸手扶住她,狭长烟眸深邃打量,半晌,微低的嗓音,带着些不辩喜怒的矜持,“刚刚在莱老夫人那儿侃侃而谈,胆子挺大的,怎么到了孤这里,倒是胆小的像猫儿?”
“看见孤就想跪,孤那样面目可憎吗?”
“不是不是,奴婢是尊敬您。”柳长安瞪圆眼睛,嗅着香樟树和他身上薰香融合,散出来的奇异香味。
她咬唇,“太子爷,奴婢在荣喜院做的事,您都知道了?”
“替你弟弟脱籍吗?”萧绰看她贝齿咬着朱唇,惊愕万分的模样,薄唇勾出轻笑的弧度,他淡声,“孤暂居宁国公府,府里诸事,自然尽知。”
柳长安缩了缩脖子,想起前世风传,太子手里有队名为‘鬼罗网’的暗卫,无所无知,无所不晓。
什么都能打探到。
她弯弯的杏眼里,充满渴望和羡慕。
要是有这样的助力,她哪用如何艰难呢?
萧绰垂头,看着小姑娘晃了神儿,表情又是渴盼,又是凄惶,让人忍不住想询问怜惜。
“柳长安!”他轻声,“你,胆子不小啊。”
“出现在你家佛堂里的,孤来猜测,应该不是平安经,你是将计就计了?”
柳长安愣了愣,脱口而出,“太子爷,您怎么知道?”
“你,眼藏桀骜,性情坚韧,不是以德报怨之人,莱老太太对你刻薄,你不会替她祈祷,哪怕以前做过,也会扔了。”
“你在宁国公府树敌不少,有人害你!”
萧绰神色淡淡,言语笃定。
柳长安愕然抽气,“太子爷,您真是太厉害了,奴婢本来还想瞒着您呢,结果,你一个照面儿,就把奴婢看得清清楚楚。”
“您,您要向老太太告奴婢吗?”
她怯怯仰头,杏眼盈盈小声。
萧绰瞳孔微收,压着薄唇,“孤公事繁忙,没那么无聊,不过……”
“柳长安,你小小的婢女,生死都在宁国公府之人手中,今日巧舌如簧,欺骗国公老夫人,不怕吗?”
“她要是拆穿你,不信你,厌恶你,就会……”
“把我拉下去打死吗?”
柳长安突然接话,眉眼垂下,她不自称‘奴婢’了,反倒真情流露。
仰头,杏眸盈盈看着太子,她浅声道:“我知道啊。”
“我当然怕了,从我家佛堂找出巫蛊娃娃的时候我怕,准备将计就计时我怕,老太太叫我的时候,我也怕!”
“花言巧语哄她的时候,我更是怕得要死。”
她柳长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被命运捉弄的小婢子,前世被欺负到死,都无力反抗。
她不聪明,也不勇敢,性子像宋氏,有些软弱,除了肯吃苦,不怕疼之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可是……
怎么办呢?
胆怯懦弱如她,也有想要竭尽全力保护的人啊。
大雨倾盆之下,一柄小小的伞,也能遮风挡雨,只要想到,因为她的缘故,她在乎的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那,她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