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路尽头,萧绰身影出现,狭长的烟灰眸子轻飘飘地扫过来。
似怒似笑。
他淡淡看着柳长安像个被逼到绝路的幼虎,挥舞着细细的爪子,妄图吓唬住豺狼,那股虚张声势的劲儿,让他觉得……
有点意思。
他的唇角,微微勾出抹弧度。
柳长安见他来了,紧绷的心弦蓦然放松,盈盈杏眼垂下,拉着柳旺儿,快步走到他身后。
“太子爷!”
“躲好了,看着!”
萧绰淡笑,旋即,烟眸扫过,睥睨冷冽。
“柳文瑞,你是王法?”
“我,我……”柳文瑞愕然,脑子一片空白,背后浸出冷汗,又惧又怕之间,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太子表哥,我,我是胡说的,您,您别往心里去!”
不学无术的纨绔,惯来欺软怕硬,哪有什么风骨?
柳长安和柳旺儿,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面对太子……
萧绰扬眉,声音淡漠,“孤身为太子,都代表不了王法,你,胆量不小。”
“太子爷!”柳文瑞五体投地地跪着,两股颤颤,几不成声,“表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就随口说说,看在我娘的份儿,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他爬过来,想要抱萧绰的腿。
萧绰眉眼一冷,“滚!”
“我滚我滚!”
柳文瑞如蒙天恩,连妹妹都不顾,转身狼狈跑了。
柳清如愕然,“二哥……”
萧绰目光一转,“你也滚!”
“表,表哥!”柳清如身体一颤,一句不敢多说,灰溜溜地跑了。
——
柳长安带着弟弟,跟太子回到春梨院。
姐弟俩被刘嬷嬷安顿在后罩房的小屋儿,柳旺儿挨了窝心脚,胸口一直闷,刘嬷嬷又特意给他叫了府医,诊脉熬药。
“旺儿,药一会儿就好,喝完就没事了!”
柳长安握着弟弟的手,柔声安慰他。
柳旺儿靠着床头,表情懵懵的,泪水却顺着脸颊,无声地滴落下来。
“旺儿?是疼了吗?”柳长安问他。
柳旺儿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问,“大姐,二少爷他,他真的想要打死我吗?”
“因为我摔了生辰礼,可真的有人绊了我。”
他六岁进府给柳文瑞当书童,跟他相处的时间,比家人都长。
他一心一意把柳文瑞当成主人崇敬,当成兄长那样依靠,结果……
“旺儿,是我得罪了柳文瑞,他迁怒你,用害你来报复我,是他绊倒了你,那个镯子,我也捡回来了!”
柳长安拿出镯子,递给弟弟,“你看看这断口的茬儿,它早就碎了,根本不是你摔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柳旺儿蓦然抬头,眼眶通红。
柳长安苦笑,“他就是要害你,我说了有什么用?谁会听啊!”
柳旺儿垂头不说话了。
好半晌,他狠狠抽了口气,捂着脑袋哭出声来,“大姐,我不相信二少爷会害我,他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你真是被柳文瑞摆弄傻了,旺儿,我的傻弟弟……”
柳长安眼眶一下湿了,心疼地想劝,门突然被打开,刘嬷嬷扬声道:“柳长安,太子召见你。”
“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