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三喜皴裂着脸,十指关节骨大红肿,生着冻疮,流着黄脓,每每见她时,都强打精神,怕她担心。
哪像如今,笑得这般童真。
“好孩子,姐姐谢谢你了。”柳长安忍着泪,多抓了两把蜜枣给桂圆。
“我本来就是给姐姐们跑腿儿的,不给我枣儿,我都该做,更何况姐姐还给了我‘工钱’哩。”桂圆笑着接过,“日后长安姐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直接喊我就是了。”
“我先走啦。”
她非常识趣儿地弯弯膝盖,转身跑远。
把屋子留给姐妹俩儿。
“大姐,你找我来干啥呀?你……”柳三喜好奇地跑过来,看见柳长安身上的绷带,一下就急了,“你手上怎么了?脸上也有伤,咋回事?谁欺负你了!”
“我要去告诉爹和娘!”
“让娘去找他们。”
她小眼睛瞪大,转身就要跑出去告状。
“等等!”柳长安赶紧喊住她。
柳三喜回头,小脸全是愤怒。
“三喜,大姐没事,这都是小伤,过后,我会跟爹娘解释的。”柳长安轻声,对她招手,“大姐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让你做。”
“啥事能比你伤成这样重要啊?”柳三喜握着小拳头,看着大姐满身伤痕,又心疼又生气,小眼睛都红了。
“你手怎么包成这样?疼不疼啊?”
十指连心,指甲连根翻出去,怎么会不疼呢?
可是想想前世,小三喜冬天洗衣,洗的小指生生冻掉了……
柳长安忍住泪,用包着的手摸摸妹妹的小黑脸儿,说了跟那时的妹妹一样的话。
“三喜别担心,大姐不疼!”
——大姐别担心,三喜不疼!
“就是外面看着吓人,我好着呢。”
——天太冷了,冻掉手指都没有感觉,管事给我放了三天假呢,我好着呢。
“三喜,大姐在府里打听着点事儿,你回去家里,看看娘供的小佛堂,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尤其是佛像后面,佛座底下,仔细去找,不管现什么,都给姐姐带进来。”
“知道了吗?”
柳艾氏生柳三喜时七月早产,为了保佑孩子,她请了佛像进院,日夜供奉。
“大姐,有谁要对咱家使坏吗?”柳三喜也是从小听公府宅斗长大的,人又机灵,一下子反应过来,“我马上就回去。”
“你等着我。”
说罢,一刻都没耽误,转身跑了。
柳长安坐在床上,满心不安的等着,约莫一个时辰,柳三喜满脸土灰,匆匆跑回来,进门后,快手快脚把门关上。
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包袱。
柳长安的目光,落到那上面,颤着手去拿那沾着土灰的布包。
前世,就是这里面的东西,害得她养父母被打得半死,被卖到西北挖煤,生死不知。
“大姐,我把小佛堂挖地三尺,黄土都翻出来了,这,这是在供桌下面的地里挖出来,是,是……”
柳三喜的声音颤,小脸儿惨白。
是玉佛吗?
前世府里传的是,她养父母偷了宋氏价值四千两的玉佛!
柳长安艰难解开小包袱,垂眸去看。
杏核眼儿蓦然睁圆。
她的掌心,赫然躺着个写着生辰八字,扎满细针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