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珂直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明惠,猛地呵斥道:“闭嘴!大殿之上吵闹什么!”
那个尖叫的外命妇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将声音吞了回去,只是身子却哆嗦起来。
童珂皱眉示意齐嬷嬷,“去看看明惠如何?宣太医。”
齐嬷嬷立即下去给明惠诊了脉,恭声禀道:“幸亏撞得不重,还有救。”
“那你先给她处理一番,保住她的性命,等太医来。”童珂淡定地处理完这边的事,回头见庄妃像是失了神一般呆滞着,厉声道:“庄妃娘娘!事情已水落石出,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母后。”童珂跪到皇后身前,挺直腰板字字铿锵:“儿臣跟庄妃娘娘无冤无仇,实不知庄妃为何跟儿臣过不去。还请母后还儿臣一个公道!”
皇后脸色铁青,今儿可是太后寿宴!不但把太后气得离席,还见了血!这么多外命妇,消息也遮不住!怕是明儿个她无能的名声就要传遍京城了!
她多年营造的名声全败在今日了!
愤怒紧紧地攥住她整颗心,她只觉心口钝钝地疼。缓了片刻她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安抚道:“太子妃快起来!整件事情已经明了,权势庄妃所指示,意在污蔑太子妃。庄妃,你可认罪?”
庄妃却像是根木头,还在盯着那滩浓稠的血迹,对皇后的声音根本没有反应。
皇后只觉庄妃还在挑衅她的威严,干脆不顾庄妃的反应,直言道:“庄妃心思不纯,罔顾人伦,夺庄妃封号,贬为安婕妤。”
“这是在闹什么!”
皇后一愣,循声望去就见景明帝黑沉着脸走进大殿,身后跟着几位皇子,只是不见太子。
她匆忙起身跪拜,“恭迎圣上。”
景明帝环顾一圈,看到传话中撞柱自尽的血迹、呆滞站立的庄妃,只觉头大如斗。他看了一眼身后满眼哀求的瑞王,轻叹口气没有追究庄妃的不敬之罪。不过,到底在心里还是升起一丝不满,这些日子庄妃太闹腾了,还蠢!
他返身坐到上首才慢悠悠地叫起众人,却看见太子妃还跪着,不由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太子妃怎么跪着?难不成还要朕亲自把你扶起来不成?”
到底是偏心啊!还没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心就偏的到庄妃那边去了。童珂这个时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太子所说的,“不要指望父皇”是什么意思了。
心骤然疼了一下,她蹙了下眉头,又忍着舒展开,高声道:“父皇!儿臣哪里是不愿起来而是不敢起来!这件事情要是被轻飘飘地揭过去了,儿臣怕是不知道哪天就被庄妃娘娘给害死了!”
“皇嫂!”瑞王扶着庄妃满脸忧心:“皇嫂言过其实了!母妃再如何也不至于害皇嫂,一切都是误会罢了!”
童珂冷笑道:“好一句误会!瑞王殿下一声误会就能将这件事揭过去吗?父皇,你看如今的局面,儿臣哪里还敢站起来?怕是今儿站起来了,明儿就得倒下!”
景明帝紧紧盯着童珂,眼眸闪烁着摄人的光芒,眼角刻板的皱纹都散发着寒意。他沉吟半晌,突然开口:“你可比你父亲胆大多了。”
童珂陡然一惊,随即淡定下来。今儿这事已经爆发,她断然是不可能妥协委屈自己的。至于皇上会不会秋后算账,那就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了。
水来土挡罢了。
“父皇,父亲一生戎马倥偬,心心念念的都是为父皇镇守边疆。父亲就是为了您、为了边疆千千万万的将士也不能胆大。可儿臣不一样,儿臣贵为您钦赐的东宫太子妃,为了这份荣宠,儿臣不能不胆大!”
景明帝掀起眼皮扫了一眼下首伸长脖子看着这里的外命妇,拨了拨手腕上的佛珠,转头问皇后:“太子妃所言是真的吗?”
皇后看了眼太子妃,干脆把自己摘出来,“启禀圣上,方才那个犯事宫女确实是这般招供的,指名一切都是庄妃所指示。宫女为了证实所言企图撞柱自尽,幸而没死,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景明帝面无表情道:“今日乃母后寿诞,本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事,可你竟然容许一个不足道的宫女血溅寿宴!坏了事!”
“臣妾有罪,请圣上责罚!”皇后闭着眼跪下去。她真是受够了,因着“皇后”这个名头,什么脏的臭的都让她背!她攥紧垂在手边的宽袖,用力压下心中的厌恶和唾弃,克制自己垂下头去。
景明帝思忖半晌,“皇后打算怎么处理庄妃?”
皇后木木地回道:“除封号,贬为安婕妤;禁足宫殿不得出。”
“皇后娘娘好狠的心!”永泰公主流着眼泪冲了进来扑倒在地,“父皇,母妃确实有错,可到底没酿成大错,哪里用得着这般狠?更何况,母妃养育皇子皇女有功,哪里跟一群没有生育的女人一样?”
没有生育?皇后愣愣地抬起头。
瑞王大急,也不顾不得再扶着庄妃,匆匆跟着跪下来,“永泰闭嘴!永泰只是年幼无知,口不择言。皇后娘娘向来公允,母妃的事情也就这般定下才对。”
童珂目瞪口呆地看着哭闹不止的永泰,只觉比天上掉馅饼还要来得令人喜悦。她还见过自己往坑里跳拉仇恨的人。她决定再添一把火,“父皇,难道没有铸成大错就可以姑息不管吗?永泰这般想法显然是被庄妃娘娘养歪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