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畅闻言,脸色微变,隔一会道:“母后不致如此。朕虽不是她亲生儿子,总归是她苦心养育大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微微闭眼,眉心蹙起。
罗文茵抚抚他的眉心,低声道:“皇上明儿过去侍疾,带了我同行可好?做了这样的梦,我总归不能放心让皇上自己过去寿春殿。”
张子畅拉下罗文茵的手,扳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轻轻细抚,低声道:“好。”
第二日,罗文茵挣扎着起了一个大早,陪着张子畅过去寿春殿,一进殿,见赵太后躺在床上起不来,一脸腊黄,赵嬷嬷诸人守在床边忙忙碌碌,御医轮值,殿内全是药味,一时却又恍神,莫非一切是自己疑心而已?
因殿内药味太重,她站了一会却有些想呕吐,一时只忍着。
张子畅一回头,见她脸色不好,便交代殿内诸人小心侍候,这才带着罗文茵出殿。
一出了殿,张子畅便低声道:“茵儿,母后病成这样,就算想如何,也有心无力了。且朕也放了人在寿春殿内中,若有异动,朕也能知道的。”
罗文茵犹自不放心,轻轻道:“皇上答应我,不要试药!”
张子畅点头,抚抚罗文茵的头发道:“寿春殿内药味重,茵儿有孕,嗅着这些味儿对胎儿不好,以后莫要跟来了。”
罗文茵点点头。
两人正说话,却有一位公公过来禀道:“皇上,宫外有人揭榜,自称是民间名医,想进宫给太后娘娘诊脉开药。”
张子畅一听道:“请了人进来,让他和御医一道诊脉,开的药方交与御医,御医若认为可一试,便试一试。”
说完带着罗文茵回养心殿。
接下来两日,罗文茵打听寿春殿的消息,小桂子来禀道:“娘娘,前两日进宫那名民间名医,还真的有一手,听闻太后娘娘服了他的药之后,今儿却有了精神,已能坐起来了。”
罗文茵惊讶道:“真是高手在民间?”
正说着,人报钟嬷嬷来了,小桂子忙告退。
罗文茵待钟嬷嬷进殿,便挥退了殿内其它人。
钟嬷嬷上前,压着声音道:“皇贵妃娘娘,前两日进宫那名民间名医,有些问题。”
“今早,我亲自给寿春殿送衣服,一进殿,恰好撞见那个民间名医给太后娘娘诊脉。那人伸手时,袖角卷起,露出里面一截衣袖,那衣袖绣了药草纹。”
“若是别的人见了,定然不知道那药草纹代表了什么。”
“恰好我是知道的。”
“那药草纹,是赵氏坐位时,宫内一位李姓御医家族的标志。”
罗文茵听到这里,问道:“你是认为,这位民间名医,是赵氏坐位时宫内御医的后代?”
钟嬷嬷点点头。
罗文茵恍然道:“怪道说医术高超,太后娘娘服用他开的药后,才两天就有起色。”
钟嬷嬷又补充道:“我早前听宫中老宫女闲聊,可是提过,这位李御医,曾得罪过宫中嫔妃,是太后娘娘当时救了他一命。”
罗文茵手指在椅背上轻叩,这两天,得跟着皇上过去寿春殿才能放心了。
寿春殿内,御医给赵太后诊脉,讶然道:“李大夫果然高手,才两日功夫,就让太后娘娘有了起色。我等自愧不如!”
待御医下去,赵嬷嬷扶着赵太后坐起来,眼眶有点湿意,小声问道:“太后娘娘觉得如何?”
赵嬷嬷心下全是哀伤,太后娘娘服用李大夫的药丸后,虽提了神,但李大夫也说了,如此一来,太后娘娘的寿命却缩短了,就是这几日之间。
赵太后环顾一下殿内,见别的人皆已退下去了,便道:“强弩之末,须得李大夫妙手,才能回光,让哀家有精力做最后一件事。”
“今晚,待皇帝过来,最后这碗药,须得让他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