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定是跑着进将军府,跑着进书房的。
他一进书房,见得李汝安立在案前,一时泪水横流,喊道:“大哥!”
李汝安指指椅子道:“坐下再说罢!”
李汝定犹自激动万分,“大哥总算回来了!”
李汝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这八年你们过得好么?”
李汝定抬袖擦掉眼泪,红着眼眶道:“大哥不归,我们哪儿能好?特别是大嫂,这些年过得可苦了。”
“哦?”李汝安一听,忙问道:“如何苦法?”
李汝定道:“大哥不归,大嫂闭门谢客,苦等大哥。那时节母亲又去世,全是大嫂一手操办丧事,府中儿女皆年小,皆要操心,拉扯了这些年,好容易拉扯大了,还给飞白娶了亲。”
“至前些时日,见得南姜王手书,说是寻着大哥的骸骨,皇上便下口谕,着礼部协助将军府给大哥办理丧事,这便坐实了大哥的死讯。一时间,各府纷纷欺上门来。”
李汝安说到这里,顿一顿,重点描述那日众人请媒婆上将军府提亲,被罗文茵喝退的情景。
他再模仿罗文茵的口吻,抖着手说:“各位嬷嬷,请回去告诉你们大人,我家将军骸骨尚在路上,未到京中,你们便上门逼亲,于人伦于天理,都太过分。且我对将军一心一意,不管他是生是死,从未变心。他生,我守着他,他死,我守着府。”
李汝安听得荡气回肠,犹自问道:“茵儿真这样说?”
李汝定答道:“大哥,大嫂这番话,我无一字添补,当时在场的,还有唐夫人等人,大哥可问唐夫人。”
李汝安心内早信了,不过多问一句而已,当下吁口气道:“这些年确是苦了她。”
李汝定道:“大哥,大嫂苦等你八年,你既回来,自要好好待大嫂,莫和从前一样只顾置气。”
李汝安点头,又伸手拍拍李汝定的肩膀。
李汝定说完,又再看李汝安,问道:“大哥这八年因何没有消息?”
李汝安便说了自己的经历。
李汝定听得李汝安还带来一位姑娘,一怔道:“大哥,这位兰姑娘既和你正式拜过堂,又是国舅爷女儿,岂甘愿为妾?”
李汝安道:“兰儿与世无争,只唯愿与我相守,名份之事,并不计较。”
李汝定闻言道:“既如此,大哥便让兰姑娘奉茶与大嫂,行一个妾侍礼,正一正府中名次。”
李汝安愣一下道:“倒也不必这样,茵儿认了兰儿身份便好。”
李汝定坚持道:“必须这样,若不然就乱了套。赶明儿,我带亲眷过来观礼,也好认认人,给兰姑娘一份见面礼。”
他说着,站起来道:“大哥,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你赶紧回房哄大嫂。”
李汝安送走李汝定,看看时辰,便叫小厮提了灯笼照路,往罗文茵院子里走去。
至荣华阁门前,却是一怔,院门关得紧紧的。
他便叫小厮拍门。
一会儿婆子在门后道:“老夫人已安歇了,明天再来!”
“是我,快开门!”李汝安沉声喝道。
婆子听得声音,吓了一跳,忙忙开门给李汝安进院。
他很快进房,众婆子和丫头见他进来,自是行礼,瞬间全退了下去。
罗文茵正在灯下卸钗环,见得李汝安进来,不由暗暗叫苦:我叫人闭了院门的呀,他怎么又来?怎么不去陪着那个兰姑娘?
李汝安走过去帮罗文茵取下最后一只钗子,看着她长发披散了一肩,娇艳异常,喉头不由一紧,带些鼻音喊道:“茵儿!”
罗文茵身子稍稍仰后,想避开李汝安的呼吸,心下念头急转,怎么把他轰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