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找了十几年的人竟然是那样的品行。叶沉东看向车窗上空的枯叶,只觉得奇怪,今天的冬天是什么时候来的?
消息传来时孙红英正在镇里的轧花厂做工,听到丈夫来找的消息她有些奇怪,夫妻俩各有工作,一般没事丈夫不会来找她。孙红英擦擦手走出去,到了门口,听苏有才讲了事情经过,她当下觉得待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孙红英请了假回家,刚走到门口就见邻居们围在那指着她家门口的车叽叽喳喳议论。
“红英,你家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这车要不少钱吧?”
“听说要一百多万呢,还是什么奔驰的,看不出来你家还有这种亲戚?”
“这人是谁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黑色的奔驰车彰显着主人的实力和气势,莫名给了孙红英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孙红英心跳得很快,她慌忙走进家门,只见干枯的葡萄架下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对方太有气势,以至于孙红英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只能紧张地盯着对方的背影。
叶沉东回头,对她点头示意,话不多说只掏出一块白色玉佩,“您认识这个吗?”
孙红英怔了片刻,“有点眼熟,跟我家二丫头脖子上的一模一样,就是颜色不一样。”
“我想直入主题比较适合,实不相瞒,大约24年前,我母亲在医院生下一对龙凤胎,家父欣喜若狂,便找来雕刻大师替这对龙凤胎雕刻了一对玉坠,因为我父亲对道教很感兴趣,又觉得太极生两仪,用阴阳来代表龙凤胎再适合不过,便刻了这一对玉坠,我们这一门家家都生男孩,我这龙凤胎的妹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家里人很是疼爱,便任由她来挑选玉坠的颜色,也是奇怪,人家女孩都喜欢浅色,她倒好,紧抓着黑色的玉佩不放,我父亲是个女儿奴,便拍板让女儿戴黑色的玉佩,儿子戴白色的。只可惜这孩子福薄,出生没多久就被人偷走了,之后一直不知下落。”
叶沉东面无表情地拿出两枚玉佩放在一起,那一黑一白的玉佩竟然完整地拼成了一副太极图,严丝合缝,一丝不差。
孙红英见到那黑色玉佩明显惊讶,“这不是我家媛媛的吗?媛媛的玉佩怎么在你那?”
大师兄解释道:“苏小姐把这玉佩拿去典当,我们机缘巧合得到了这块玉佩,这才找上门。”
“典当?媛媛竟然拿玉佩去典当?”孙红英想到前几天苏媛媛找她要钱,大抵明白过来,肯定是为了那个张志。
只是没想到当个玉佩竟然能牵扯出这些事来。
孙红英叹息一声,喝了口水才说:
“我就说媛媛这玉佩不寻常,原来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只可惜我们都不识货,还以为是什么普通的玉佩呢。”
叶沉东蹙眉,只听她又道:“当初我是在铁道上发现的媛媛,那时候我在铁道里做工,半路忽然听到小孩哭,跑过去一看,就见媛媛被包在一个红色的包被里,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件,只有脖子上这一块玉佩,我抱起她之后火车就来了,那时候一天才几班火车,我寻思着这肯定是哪个没结婚的小姑娘生了孩子不敢要想把孩子弄死,那时候我刚生了孩子,正好有奶水,就把媛媛给带回来一起服侍了。”
听了这话,叶沉东脸色缓和许多,他应道:“我父母找了她很多年,既然是我们叶家的孩子,我们肯定要把人带回去。”他把一个信封推给孙红英,孙红英打开一看,就见那信封里有厚厚一叠钱,粗略一看至少有一两万。那沉甸甸的手感让孙红英心里欢喜,“这是……”
“您养了她这些年,这是应得的补偿,我父母很想念她,如果您不反对,我想带她去一趟省城看看父母和爷爷奶奶,如果她愿意可以待在叶家,如果不愿意想回来的话,我们也不会拦她,一切看她自己的选择。”
其实二十多年过去,叶家人从最初的焦急到现在的看开,也实属无奈,这么多年过去,叶家人都觉得这孩子只要能活着就行,哪怕这孩子对他们不亲,不认他们,但只要活着多少有个念想。
叶沉东环视苏家,和这个县城大部分普通人家一样,并没有太多值钱的物件,家里布置的也普通,不大的房子里住着一家四口人,大的那一间住着老夫妻俩,另外两间……
第38章
“这是媛媛的房间?”
“是啊,这间房间朝阳,通风好,我就给媛媛住了。”
“那么这间是?”叶沉东走到门口,就见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一张很小的单人床上被各种咸菜米袋占据了,单人床边上有一张很破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教科书。听说苏家有两个闺女,俩人年纪差距不大,想必处的不错吧?叶沉东并非想窥视别人的卧室,只是在听到孙红英讲述妹妹被抛弃在铁轨上的事,心里不免有了怜惜,那样一个孩子自小受尽委屈,就算真的品行不端也不是她愿意的,这样想,他心里对她又宽容了几分,只想看看妹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房间是什么样的,想知道这些年来妹妹过得如何,在这里是否受过委屈,童年里有哪些有趣的事,她性子如何,说话做事是否像他们叶家人。
“那是……是我亲生闺女的房间,我一向怜惜媛媛,觉得媛媛命苦,又没了亲生父母,平常对媛媛更照顾些,媛媛住大房间,我亲生闺女就住这间,这不,我亲闺女很不理解,从小到大一直对我有怨恨。”孙红英叹了口气,一双眼盯着叶沉东,在叶沉东沉默之际,她默默关上门。
按照她的说法,这些年她对苏媛媛很好,苏媛媛的存在也让她的亲生闺女有了想法,再想到她把媛媛从铁轨上保下来,叶沉东对她存了几分感激,便应了声,“如果您不反对,我想见见她。”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件事我从来没跟我女儿说过,就怕她接受不了。”
“长痛短痛都是要痛的,还不如下定决定来的痛快,您放心,您负责把她找回来,其余的交给我,”大师兄见叶沉东不说话,便在一旁帮腔,“反正都是要认的,我知道您舍不得,但您想想叶家人找了她24年了,浪废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劳力,他们家老太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总是记挂着这个孙女,每年都给孙女过生日,您就体谅一下他们的心情。”
孙红英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叶沉东的车一走,苏有才便从外面进来,刚才人在时他不敢出来,此时见人走了才拉着孙红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