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搭话,又该说些什么?
孟铎见她巍然不动站在原地,怔怔凝望几眼,仍不见她有所动静,只得收回视线。
目光看向屋顶处的梁柱,耳朵寂静,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令窈咳了声。
孟铎眼睫眨了眨。
令窈又咳了声。
孟铎犹豫半晌,出声咳了两下。
令窈呼口气,将脑袋转过去,步伐踟蹰,最终还是选择朝榻边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很慢,每一步却都踩在他心上。孟铎屏住气息,将眼睛闭上又睁开,少女已来至他面前。
他躺着,她站着,她雪白如玉的面庞沾着一抹无措,见他望她,只瞬间功夫,她眼中光亮换成冷漠的疏离,居高临下回望他。
孟铎手指微攥。
她眉目间的情绪遮掩,像极了他自己。
无论是文章学识,还是为人处世,她都尽得他真传。所以,如若他不开口同她说话,她是绝不会主动与他搭话的。
他毫不怀疑,她能在他榻前无声站一夜,用寒戾无情的眼神,冷冷盯他一整晚。
“你来作甚?”孟铎出声,嗓音有些嘶哑。
“不是你让山阳逮我来的吗?”她声音也有些沙哑,说到最后一个字,特意清了清嗓子。
“不是。”孟铎顿了顿,冷声添上一句:“大概是山阳听岔了大夫的话,误以为我要死了,一时情急,所以才自作主张,前去叨扰你。”
叨扰二字用得极妙,硌得令窈心里发闷,她提裙在榻边坐下,斜着眼,没好气地问:“那你到底死不死?”
“你是问以后还是现在?”
令窈被问倒,声音低下去,快速丢出一句:“现在。”
“现在死不了。”孟铎也斜着眼乜她:“你没能炸死我,是不是很失望?”
“是。”令窈字字清亮,“我以为你死了,特意来替你上坟,如今你没死,我怎会不失望?”
“山阳竟能骗倒你,真是稀奇。”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顿时鼓起腮帮子,拿手去捶他空荡荡的衣袖:“你这只手呢?”
“衣袍里。”
她掀开被子,解了束缚的绳子,仔细查看,手臂完好无缺。
“你命真大,这都能被你逃出来,躺在榻上作甚,又没缺胳膊少腿,装什么病人?”她心里松口气,口吻却刻薄得很。
烛火被风吹得晃动,眼见就要熄灭。令窈忙地起身去护,一时没注意,烛油滴到孟铎右手上。
他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令窈快速放下蜡烛,拽过他的右手查看。
还好,烛油虽烫,却只是很小滴的一颗,灼到他手背上,只是烫得他肌肤发红,没有起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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