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导这次弹劾的人,不是朝中言官,而是穆家的人。
此次弹劾的罪名不重,旨在提醒华家谨言慎行。
华家大老爷吓得魂飞魄散。
他一个小小的华家,出了临安无人听闻,怎么会得罪穆家这尊大佛?
八月末,又是一年鸣秋之宴在即,南康泽的帖子送进碧纱馆。
书信上并无过多言辞,只问了一句:“准否?”
令窈写下一个大大的“准”。
鬓鸦在旁边笑:“只是不让他家办去年的鸣秋之宴而已,又没说不让办今年的,南世子何必巴巴地写信来问。”
令窈将信用红蜡封好:“他这叫谨慎。”
鬓鸦接了信,见她乔装打扮完毕,问:“又要溜出去吃茶?”
令窈挑双碧色的云履换上:“什么叫溜出去?我这叫光明正大赴约。”
鬓鸦不再多言,叮嘱:“早些回来,莫要贪吃。”
郑嘉木已经在后门等候,一见令窈来,就说:“这次你自己去罢,我要和李太医一起,去替城东的乞丐看病。”他想起什么,又道:“替我带只卤肘子,不,两只。”
令窈扶着他的手上马车:“两只卤肘子哪够我的四哥哥吃?四只才够。”
郑嘉木嘻嘻傻笑:“那就拜托四妹妹了。”
自从上次重逢吃茶后,他们之后又聚过三四次。郑嘉木也去过一次,同他们吃吃喝喝,玩得开心。
郑嘉木去的那次,特意要求拜访穆辰良在临安置办的宅子。
穆辰良为自己编造另一个身份,滴水不漏。郑嘉木去过后,放下戒心,甚至愿意同戴面具的穆辰良亲近。
郑嘉木最是心善,听说穆辰良伤了脸,总想着替他医治。又怜惜他孤身一人在外,偶尔送东西过去问候。
“他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虽本家不在临安,但我们不能失礼,你找机会请他过府做客,祖母那边,我来说。”
令窈应下:“好,我今日便同他说。”
郑嘉木思虑周全:“他若不想来,你也别逼他,他况景艰难,不愿过府拜访也是理所应当。”
待令窈见到穿青衣戴面具假扮他人的穆辰良,将郑嘉木的话一一转述,穆辰良为难:“多谢你和你四哥的好意,只是我暂时不方便过府拜访。”
令窈及时打住:“那就以后再说。”
两人同之前那般吃喝,令窈提起鸣秋之宴,想要找人同她一队打马球:“前年是我家先生与我一起,本想今年央他和我同去,可他那几日有事外出,九月底才回来。”
孟铎下月要外出的事,穆辰良早就知道,他毫不犹豫:“我陪你同去,我在家中时经常与人赛马球。”
令窈抿抿嘴,一双盯在他的面具上,不敢立刻应下。
参宴者众多,其中不乏口无遮掩的纨绔子弟,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外乡人,定会受欺负。她总不能将他系在腰上时时刻刻护着。
穆辰良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担心他骑术不佳,丢她的脸面,急忙道:“你带我去,绝对不会后悔,我定会为你赢得头筹。”
令窈笑:“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令窈欲言又止,半晌,小声说:“我担心别人嘲笑你。”
声音太轻,穆辰良没听清楚:“什么?”
令窈摆手:“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