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楚寔简直是越发得寸进尺,弄得季泠次次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这回是写写画画,春风得意马蹄急,涂涂抹抹,桃花流水带露浓。二更未眠,三更不休,烧着红烛照海棠,催着牡丹次第开。
早晨起来,不过只是回头看了眼那帐子,季泠的脸就红得可以滴血了,水晶进来收拾床帐的时候,那一团糟让季泠都恨不能把脖子埋进肚子里了。
反倒是水晶一脸的平静,主要是她早就习惯了,第一回见的时候的确着实红了许久脸,但这会儿已经称得上见惯不惊了,倒是自家主子真心每回早晨起床都跟做了贼似的心虚,瞧着就让人发乐。
摆早饭之前,楚寔打了拳从园子里回来,重新洗漱了一番同季泠一起用早饭。原先季泠也是要跟着楚寔早起打五禽戏的,可自打圆了房,她就起不来了,欠瞌睡,早晨睁不开眼睛,她虽想要挣扎着起床,却被楚寔阻止了,说是睡觉比打五禽戏对身体更重要。
季泠也就不反抗地顺从了。
这会儿吃早饭,季泠总算想起昨日遇到苗冠玉的事儿,因此将苗氏姐妹上京的消息告诉了楚寔。
楚寔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季泠“咦”了一声。
“祝长岗到京城时,给我下过拜帖。”楚寔道,他也在外头为祝长岗接过风。
楚寔虽然不是阁臣,但在他这一辈的年轻官员中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一天里总有不少亲朋故旧,同窗同年会给他拜帖,因此他能亲自为祝长岗接风还是让祝长岗非常受宠若惊的。
“这样啊。昨日听冠玉说他们住在悦来客栈,我原想着也不知她姐夫的差使何日能下来,京城的花销又不小,还打算送点儿银子过去。”季泠道。
楚寔道:“这却可以,也是你的一点儿心意。祝长岗为官还算清廉,换做别的官员做两任县官,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那我送多少银子比较合适啊?”季泠又问。这种事儿她没有经验,多了自己给不起,少了又怕收礼的人说闲话。
楚寔想了想,“包五十两吧。”谁的银子也不是天上飞来的,如果出手太过阔绰,御史台的那些人又该弹劾他了。
季泠点点头,她想的差不多也是五十两。
“银子不用你出,让桂欢去找马如龙。”楚寔道。
季泠也没反驳,她的嫁妆银子也没多少了。当初觉得三千两已经是天文数字,可几年下来,人情客往一送,也就没多少了。主要还是因为没个持续的进项。
季泠倒是想过把剩下的银子拿给江二文,让他帮她盘个铺子什么的,但却因为跟着楚寔在任上,还没时间跟江二文细说。再后来遇到江二文和丽琦的事儿,季泠就更不想给他添麻烦了。
这会儿既然想起了,季泠当然要问,“表哥,我嫁妆里还有些银子,我想拿去给二哥让他帮我盘个铺子可好?”
妻子的嫁妆银,像楚寔这样的“君子”自然是绝不会过问的,但既然季泠开口了,楚寔正好道:“不够用了么?”
季泠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我让任贵再给你添一点儿,让江二哥给你盘三、四个铺子吧,如此进项也多些。”楚寔太明白像季泠这样的妇人,手里没点儿银子日子是很不好过的。府里打首饰,做衣裳都是有定例的,剩下的就得自己掏。
可京城妇人攀比成风,每回出门做客,衣裳可以不是新的,但却必须是做客时没穿过的,首饰虽不必全新,但总得有一两样大件得是最时新的花样。凡此种种都是一大笔花销,再不提她们还有胭脂水粉之类的花销,别看小,但却不便宜。京城桂馥香的一盒极品鹅蛋粉就得十两银子。
一下就从一个铺子变成了三、四个,季泠哪里敢受,忙地摆手,“不用,不用。表哥有银子,还得留着官场应酬呢。”而且吏部选官,现在便是正升,也得使银子,这种事儿脸季泠都知道。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是不是需要再打几副头面?”楚寔问。
说起这个,季泠就沉默了。现在回了京,前些日子她身子不方便还能不出门,可现在却是没借口了。这两年京里时新的样式又变了一波,她以前的那些的确是不好戴出去了。
想到这儿,楚寔的好意季泠也就没再拒绝了。她怯怯地看着楚寔,“可是这样的话,母亲会不会不高兴?”
“她不会知道的。”楚寔道。任贵是楚寔的人,可不是楚府的人。
楚寔出门后,季泠就吩咐芊眠去前头让桂欢去找马如龙领银子,偏生却出了幺蛾子。桂欢已经说了是大公子吩咐的了,马如龙却还是推三阻四地没给银子。
芊眠回来禀了,季泠让她开了箱子从自己嫁妆里包了五十两。家里的事儿是家里的,却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给祝长岗送银子去。
虽然季泠对苗氏姐妹有了芥蒂,可看楚寔对祝长岗还是很看重,因此不会碍了他的事儿。
芊眠嘀咕道:“这马如龙真是吃了龙心豹子胆了,连大公子发的话在他跟前都不好使了,我看他这账房总管怕是不想做了。”
“可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季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