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冠玉笑道:“我还不是瞎打听的么?总之,姐姐别想着那戴先生的姨娘了,跟楚夫人打好关系才是正理儿。”
苗兰香嘀咕道:“我还不是想着她也是楚夫人的箜篌先生么?你又想学箜篌,跟着那珊娘学岂不是也好?”
苗冠玉皱了皱鼻子道:“我才不要跟那种人学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珊娘以前的事儿很快就有人知道了。原来灌县新来的县令曾在教坊看到过珊娘,虽然不是入幕之宾,可珊娘曾经沦落风尘的事儿也就被揭了出来。
苗兰香知道后,对着苗冠玉感叹道:“我就奇怪呢,楚夫人怎么会做媒人将自己的先生给戴先生做妾,原来那珊娘曾经沦落教坊,也就只能做个妾了。”
苗冠玉耸了耸肩。
苗兰香想起当初苗冠玉的态度,“你这丫头,是不是早知道了?”
苗冠玉赶紧摇头,“姐姐都不知道的事儿,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觉得她有知府夫人这样的弟子,却还愿意给人做妾,定然是出身不好的。”
苗兰香戳了戳苗冠玉的额头,“就你聪明。”
苗冠玉道:“不过姐姐,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楚夫人出身高门,怎么会找个教坊女子做先生,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事儿么很快谜底就揭开了,四川新的布政使到任了。他是工部右侍郎外放,算是出来熬资历,在地方上任过大员,回京才有机会进入吏部或者礼部,然后才能说入阁的事儿。
既是京官自然对京城里的事儿知晓得多了,尤其是他夫人对京城各府的八卦更是门儿清。楚寔这样的状元郎,一点点事情都会让京城那些贵妇门乐于闲谈的,何况还是他“被逼成亲”的事儿。
端午这日,季泠照例称病没出门,而苗兰香带着苗冠玉,前去观龙舟却是“偶遇”了新来的布政使柴夫人。也不算偶遇,其实就是一群人围着柴夫人奉承。
女人多了,坐在一起又无事儿,自然要说些这家长,那家短。不知怎么的,就提及了今日未来的楚夫人。
“哎,她是京城高门出身,大概是瞧不上咱们,投了好几回帖子都被退回来了。”说话的是眉州知州夫人俞氏。眉州是个小州,比成都府又算是矮上了一截儿。
“什么高门出身?”柴夫人问道。
俞氏道:“我们也不知道呢,人都没见着过,听说前任刘夫人在的时候,她倒是露过一回面,后来么就再不肯跟咱们这些人来往了。毕竟她是京城人士嘛,咱们蜀地可算是穷乡僻壤咯。”这话说得可真是酸。
“胡说,京城人士难道就眼睛长在头顶上啦?咱们柴夫人就不是那样的,柴夫人也是京城高门出身呢,可却如此平易近人。”这回说话的是崇州知州夫人任氏。
俞氏赶紧道:“哎哟,瞧我这不会说话的,今日也是见着柴夫人方才知道原来京城贵人可并非都是那样儿的呢。”
俞氏和任氏这一唱一和的,可算是把柴夫人给说高兴了。其实柴夫人也不是高门出身,她爹当年就是个县丞,只是夫婿争气,所以如今她的子女也算是出自高门了。不过柴夫人也没要非跟人较真儿,逢人就说自己不是高门出身。
如今这般正好,说的人高兴,听的人也高兴。
因说起了季泠,柴夫人只觉得奇怪,也不知道季泠是怎么把这一群夫人都给得罪完了的,好歹楚寔可是成都知府,然这些妇人说起季泠时,怎么却都如此不满?
其实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引起的,若季泠真是谁也不见,那大家也不会如此说她。可她偏生和华阳县令夫人交好,这就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一时又有人提起珊娘,说起季泠怎么会找个教坊女人当先生时,柴夫人就说话了。
“她那也是没办法,毕竟不是正经的楚家姑娘,能给她专门请先生已经不错了。”柴夫人道。
大家都不是吃素的,立即就抓住了了重点,什么叫不是正经楚家姑娘?
一追问之下众人方才知晓,原来季乐是寄养在楚府老太太膝下的孤女,最后却成了楚家大公子的妻子。这里头的道道儿可就多了。
见过季泠的人再一想她那天仙似的模样,可不得将她和狐媚子联系在一块儿么?
任氏就道:“说不得原来是这样。不过楚夫人生得美如天仙,也难怪楚大人会被她迷住,愿意娶个孤女。”
话说到这儿,如果说不完的话,岂不是不畅快,柴氏又道:“那可未必。不过这位季夫人我没见到过,听闻她能嫁给楚大人是因为落水时被楚大人救了,楚大人不能不娶啊。”
柴夫人虽然没见过季泠,但不满却是早就有的。倒不是因为季泠怠慢她,没来拜见,而是早在京城时,就结了怨。柴夫人膝下有个女儿,当初就想许给楚寔,哪知道事儿还没开始议,就听说楚寔娶了他落水的表妹,柴夫人丢了个好女婿,她能不生气么?
被柴夫人这么一说,季泠用手段上位的事儿可就都传遍了。落水这种事儿,在座的夫人基本都知道,多少女子为了赖上好男子都爱用这一招。
苗兰香坐在最边上,不由感叹道:“这,看楚夫人的模样,还真看不出她,竟然……”心机那么深沉。
苗冠玉却是愣愣,呢喃道:“季泠,居然是季泠,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嫁给了……怎么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