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眠笑道:“喝不完的自然就拿来泡手了。你别担心,咱们庄子上养着好些奶牛呢,专门产奶给主子们喝的还有用的。你知道章夫人么?她还拿牛乳来泡澡呢。”
季泠听了直咋舌。洗过手之后,芊眠又将剩下的牛乳拿来给季泠泡脚,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才刚要睡下,却听见小丫头鸣燕在外轻声敲门道:“芊眠姐姐,姑娘在么?”
芊眠前去打开门道:“怎么了?”
“大公子来了,又给姑娘带了东西,老太太叫姑娘前头去呢。”鸣燕道。
“好,我这就带姑娘去。”芊眠道。
季泠到老太太起居的东次间也不过几步路,只见楚寔正和老太太说话,好像是说到亲事了。
“我没什么意见,全听祖母的。”楚寔道。
“那好,先成家后立业,你屋里也该有个人了。”老太太道。
季泠上前给老太太和楚寔行了礼,老太太拉了季泠的手道:“你寔表哥又给你带好东西了。”
楚寔接过话道:“昨日本来是给泠表妹送见面礼的,结果却让贞珍她们先挑了。想着我那儿还有一柄凤首箜篌,也是前代名家所制,干脆送给表妹吧。”
季泠赶紧谦虚道:“寔表哥,我有云和已经很满足了,容姐姐说云和是制琴世家云家所出呢。”
“可惜不是云家老爷子亲手制的,这些年云家的制琴技艺已经赶不上以前了。”楚寔道,然后不容拒绝地将凤首箜篌给了季泠。
“这是你寔表哥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老太太替季泠做主道。
季泠这才接了过来,她看着眼前造型奇特的箜篌,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形怪状的乐器呢,可不知为何却觉得极为亲切。“多谢寔表哥。”
“这柄箜篌名唤‘归去来’。”楚寔道。
“它的名字真好听。”季泠道,然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归去来的琴弦。如果说昨日得了琴叫季泠十分高兴,那今日这柄箜篌就让她觉得好像再放不开似的。仿佛这箜篌就是她前世最好的朋友,今生终于又相会了。
晚上南蕙伺候老太太解头发时,老太太有些疑惑地道:“阿寔对泠丫头怎么这么上心?这可不像他啊。”楚寔平时为人虽然儒雅温和,但骨子里别人却是很难亲近他的。
南蕙道:“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泠姑娘可是养在老太太你膝下的呢。”
南蕙这么一提,老太太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都说女儿家是娘的小棉袄,按我说,阿寔才是我的棉袄呢。”
南蕙知道老太太最喜欢听人说起大公子了,于是笑道:“可不是么,最要紧的是大公子对你好,却从来不肯说,全是一点点做出来的,这才是最难得的。”
“可不是么。”老太太叹息,她膝下养了个季家的远亲,其他人不说,可都是瞧不起季泠的,但是他们也不想想,季泠就是再差,那也是姓季的。这所有人里,只有楚寔最贴她的心,她养季泠,他就真心拿季泠当做妹子看。
第二天季泠又去了学堂。
周容在季泠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季泠这是还没从她的梦里回过神来,昨日楚寔送了她一柄“归去来”,她晚上就梦见自己在夜里弹了一宿的箜篌。或者也不算是她,该是长大后的她在那里弹箜篌,夜色那么凉,她的箜篌音如泣如诉,听得梦中的季泠都不停落泪。
季泠是哭醒的,眼泪把半个枕头都打湿了,醒了之后,她走到归去来的旁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居然把她梦里梦见的那首曲子完整地弹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吓得季泠这会儿都还没回过神。
芊眠自然惊奇,季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是在周容这儿听过曲子,而周容也夸她有乐音天赋。但这样的说辞自然说服不了芊眠,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说辞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梦里梦见的吧,那更加没人会相信了。
“容姐姐,你知道箜篌吗?”季泠问。
“自然知道,你怎么问这个?”周容道。
“昨日寔表哥又送了我一柄箜篌,我就想问问容姐姐会不会,我想学一学,总不能辜负了寔表哥的心意。”季泠道。
周容想了想道:“我没学过箜篌,没办法教你。如今世人重琴,弹箜篌的极少,便是有,也是那……”到这儿,周容却又不说了。
“也是什么?”季泠追问道。
周容却是不好说了。青楼女子为了弄个新奇,好吸引客人的眼光所以会在琴技之外勤练琵琶、箜篌之类乐器。但这样的话哪儿能对季泠说,因此只好敷衍道:“我一时也不记得了。不过琴艺才是根本,你若是喜欢箜篌,闲暇时自己琢磨琢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