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曹氏的笑容愈发淡然从容。
床榻边的霍景冷眼看着曹氏,眸色愈发寒冷。他只简单道:“将信物退给薛家,本王可当此事不曾发生。”
曹氏蹙眉道:“景儿,这可不成。要是让薛大小姐名节受损,那母妃心底过意不去。”
“你倒是有闲心担忧薛大小姐的名节。”霍景的唇角,慢慢浮现出没有温度的笑容,“你不愿将信物退回去,那也成。那本王便将你连带着信物一起送出京城——本王在北地边疆有一处宅子,北地虽四时常寒,终年冻雪,不过风光极好。你便在那儿,带着信物安度晚年可好?”
曹氏一怔,捻着佛珠的手骤停:“景儿,你是什么意思?你要将母妃再赶出京城吗?你如何敢?太后娘娘定不会答应的!”
“届时本王亲自送你上马车,再命三军相护,直驱北地。”霍景负手,剑眉挑起,“太后?她能如何?”
曹氏的手颤了下。
三军相护,那岂不是与押解无异?纵使太后心有不满,但太后也只是深宫妇人,如何从军队手中将她带出?
曹氏硬着头皮,重展闲适笑容:“景儿,你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将病中的母妃赶走,就不怕落人口舌?京中多少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宁王府淹死。不孝者,天下皆诛。纵是你堂兄为帝王,照旧对太后娘娘毕恭毕敬。”
她紧张起来,连假装咳嗽都忘记了。
“落人口舌?”霍景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满目嘲意,“你以为,本王会在乎那些虚浮之物?骂便骂了,与本王何干?陛下手掌社稷,为定民心,自要为天下表率。可本王屠遍疆野,还要这些劳什子浮名做什么?”
曹氏极是震愕,面孔不由僵住。他万万没料到,霍景竟然这么不在乎声名。
他可是宁王殿下啊!若是被京城人辱骂为不孝,那要如何在京城继续立足?
许久后,曹氏才渐渐回过味来。
“你…你……”曹氏气的有些打哆嗦。她想起了自己“在病中”,忙剧烈地咳嗽一阵,低头道,“你不在乎,可母妃不能不在乎。为着宁王府着想,母妃也不能让你做百姓口中的不孝之徒。这亲事,母妃是不会退的!”
此时的话,更像是强弩之末的逞强说法。
“你不愿?”霍景伸手,“信物拿来,本王自己去薛家。”
“不成。”曹氏硬着头皮。
“哦?”
霍景目光一扫,瞥到曹氏的丫鬟纷儿在旁瑟瑟发抖。想到这个丫鬟平时没少帮曹氏打听行踪,他毫无怜惜之意,扣着纷儿的脖颈,单手将她直接提了起来。
纷儿双脚离地,只有脚尖蹭着地毯,重量全挂在霍景的臂膀上;喉颈被霍景死死摁着,出气多、进气少,眨眼便憋得脸庞青紫。
“王…王爷……”纷儿痛苦地挣扎着,脚胡乱地蹬,“饶恕……”可除此之外,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曹氏虽害过不少人,但却未曾亲眼见过现场。瞧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即刻要被扼杀,那青青紫紫的面色如恶鬼一般,曹氏吓得魂飞魄散。
“放开!放开她!”曹氏神魂皆惊,也忘了自己的病,胡乱地伸手去托纷儿,“王爷做什么!”
霍景松了手,令纷儿跌坠在地。他活动了下五指,道:“曹氏,你若不把信物拿出来,那本王便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处死。菊苑的人处置罢了,便是你曹家的族人。听闻你大哥的儿子,今岁刚考上榜罢?真是好一个年轻人,风华正茂。”
“你!…你!”曹氏面色陡然煞白,这回,是真如病了一般。她揪着被褥,心里怒愤交加,又在忧虑着娘家侄亲当真遭此恶手,“景儿,你真是绝情!”
“如何?”霍景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曹氏一颗心突突地跳着,面色依旧惨白。现在,她毫不怀疑霍景当真会去做那些他所说的事——这个继子,是真的狠辣至斯,毫无回环之地。
大口大口地呼吸了片刻后,曹氏才慢慢从袖中取出一方玉佩,扭头递给霍景:“拿着吧。这就是薛家的信物。”
霍景接过那枚成色上好的玉佩,心底满意。他侧身,对脚边半厥的纷儿道:“给这丫鬟找个大夫吧。账走公中。”
说罢,霍景便朝屋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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