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问候了声,而后侧过身来,请柳嬷嬷进了门。
其实她的身份是有些尴尬的,也没法全然套着旧例来,毕竟本朝这么久以来,还没有哪个王爷直接将身旁的侍女扶成侧妃的。
依着柳嬷嬷最初的意思,直接传个话算是过了明路就好,可偏偏萧元景又不肯这么敷衍地过去,特地令人收拾了风荷院出来,又采办了衣裳首饰等一应物件。
所以一应的流程,少不得得琢磨琢磨,费上些心思。
等柳嬷嬷进了门后,南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竟然还跟了两个丫鬟。
“这是白芍,这是白芷。”柳嬷嬷将东西放下,同南云解释道,“今后她们便是您的侍女,跟到风荷院去伺候。当然,您若是不喜她们的名字,也尽可以改了。”
昨夜柳嬷嬷来时,态度温和得很,仿佛是个慈祥的长辈。可如今再说话时便已经用上了敬语。
从她口中听到“您”这个字眼后,南云先是有些无措,而后方才无比真切地意识到,她的身份的确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南云愣了片刻,方才说道:“如今这名字就很好,不必改了。”
柳嬷嬷无声地笑了笑,而后又吩咐白芍与白芷伺候南云梳洗更衣,自个儿则在一旁拢着衣袖随侍。
南云从没用过旁人来伺候穿衣,如今还反应不来,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由她二人服侍着穿了那件杏红色的宫装。
这衣裳倒像是为她量体而制似的,很是妥帖,恰到好处地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给勾勒出来。
她平素里很少穿这样艳丽颜色的衣裳,如今穿上,倒让人眼前一亮。杏红色的衣料将她的肌肤衬得愈发白皙,凝脂般细腻光滑。纤腰不盈一握,丰盈有度。
衣裳上的金线海棠绣纹极尽巧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愈发为她添了三分颜色。
饶是柳嬷嬷这个在宫中多年,见惯了各色美人的,也不由得在心中称赞了句。
等到换好衣裳,南云又被按在了梳妆台前,由柳嬷嬷亲自来为她梳发髻。
“您的头发可真是好,倒像是上好的绸子。”柳嬷嬷执着发梳,不疾不徐地为南云顺着长发,见她仍旧有些紧张,便同她闲聊了几句。
柳嬷嬷原就是个手巧的,在宫中时为贤妃梳了多年的发髻,如今也是信手拈来。
不多时,她便将南云的头发尽数绾了起来,梳好了个已嫁的妇人发髻。随后又将那套宝石头面为她戴上,很是妥帖地调整着。
南云先前是待字闺中的未嫁女,这些年来,从没梳过这样的发髻,如今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甚至有些不大敢认了。
柳嬷嬷随即退开来,又让白芍来为南云上妆。
她肌肤极好,像是毫无瑕疵的白瓷,并不用敷粉,也只是描了描眉,而后点了唇脂。
南云少时也是爱俏的姑娘家,可这些年便再没这个心思去认真打扮自己,甚至很少去照镜子。如今梳了这样的发髻,又盛装打扮起来,委实是觉着陌生极了。
柳嬷嬷凑过来看了眼,赞叹道:“您生得可真是好。”
镜中的美人有着小巧的瓜子脸,柳眉杏眼,一颦一笑都自有风情。如墨般的长发高高绾起,簪着精致的玛瑙珠花,步摇垂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仿佛能勾着人的心都随之荡漾起来。
南云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说话间,白芷又在外间将早饭摆开来,请南云到外间去用饭。
柳嬷嬷则是趁着这个时机,同南云道:“等用了早饭,便可以到风荷院去,那边一应东西都是收拾妥当了的。”
在这件事情上,南云是全听着柳嬷嬷的意思,所以并没多问,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大抵是因着紧张的缘故,她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的白粥,又吃了两块小糕点,便算是用完了早饭。
柳嬷嬷亲自替她描补了唇脂,又取了块面纱来替她戴上,遮去了半张脸,只留了那双灵动的杏眼在外。
依着本朝的旧例,侧室不能着正红,自然也就没有凤冠霞帔拜堂成亲这一节。若是讲究的人家,便退而求其次,以面纱来代替那红盖头来,算是半礼。
南云由着柳嬷嬷摆布,及至收拾妥当后,便随着她出了门。
正院距风荷院很近,不多时便到了,这一路上倒也遇着几个随从,皆是恭恭敬敬地避开来,半句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