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西山行宫,晚宁寻衅的时候恰被萧元景发现,而后便一直在行宫中面壁思过,并没再有过任何动静,以至于南云都快将她给忘了。
方才在正院里四下转了一大圈后,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姐姐竟不知道?”煮茗一早就与晚宁不对付,如今提起来,也是幸灾乐祸得很,“从西山行宫回来后,王爷便令人将她给赶了。”
南云的确不知道这件事,她从行宫回来后便告假回了家中,并没见着,萧元景也没人同她提过。
“王爷到底是个宽厚的人,又许是看在贤妃娘娘的面子上,除了她的奴籍,还准许她将东西都给带走了。”煮茗撇了撇嘴,转而又笑道,“不过饶是如此,她仍旧是悲痛欲绝,收拾东西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惨。”
毕竟晚宁起初打的可是王府侍妾的主意,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萧元景办事一向是干净利落得很,又不拖泥带水,看不惯的人说撵就撵了。就好比他今日入宫去,直截了当地知会了皇上,说是自己要立侧妃了。
御书房中。
萧元景端了盏茶,不慌不忙地吹着浮叶,仿佛自己只是说了桩鸡毛蒜皮的小事。
皇上却是气得厉害,难以置信道:“朕为你挑了那么多贵女,你都看不上,结果现在告诉朕,要立一个出身卑贱的丫鬟当侧妃?”
第048章
与皇上的反应相比,萧元景当真称得上是风轻云淡,只有在听到皇上贬低南云的身份时,眉尖微微挑了下,而后便再没什么异样。
皇上仍旧在怒斥着,若换了旁人,哪怕是东宫太子,此刻怕是都要诚惶诚恐地请罪了。可萧元景却仍旧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只是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一旁,做出一副规规矩矩听训的模样,但却是并没半点要认错的意思。
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你随便骂,横竖我没准备改。
面对萧元景这模样,皇上犹自愤怒了会儿,又后知后觉地倍感疲倦。
他倒像是苍老了许多,看向萧元景的目光中,愤怒逐渐褪去,涌现出复杂的底色来,声音中也带上些无奈:“你如今越长越大,也愈发不将朕的话放在眼里了。”
萧元景垂下眼:“儿臣不敢。”
“朕近来时常会想起你少时的事情,那时你总是跟在朕的身旁,聪颖,又很懂事。”皇上向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唐,长叹了口气,“可如今呢?”
他如今已经上了年纪,或许是操劳太过的缘故,头发花白,精力也大不如前。
听他这么说,萧元景原本淡然的神情松动了些,但最终仍旧没有随着皇上追忆旧事,只平淡地答道:“儿臣只是想要立个侧妃而已,并不算什么大事,父皇何必如此在意?”
“那么多出身高贵的世家闺秀,朕都由着你挑,你却偏偏要立一个婢女为侧妃,”许是方才已经发过火,皇上如今再提起此事,倒没有先前那般愤怒,只是无奈道,“你如此行事,莫不是记恨着朕?”
他虽没明说,但两人都很清楚,这指的是年前下旨赐婚太子与徐知音之事。
这罪名可就严重得很了,萧元景没法再敷衍了事,只得开口道:“儿臣绝无此意。”见皇上沉默不语,他又辩解道,“儿臣只是立个侧妃而已,自然是要挑看得过眼合心意的,至于家世背景如何,并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其实皇上平素日理万机,原不该有这个心思去细究一个侧妃的出身如何,毕竟东宫好些个侍妾侧妃,他压根连名姓都不知道,更别说亲自过问了。
只不过他年前下旨赐婚后,自觉亏欠了萧元景,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便格外多疑些,有些许不对,便会疑心是萧元景记恨着先前的事情,所以有意为之。
听了萧元景的解释后,皇上神色稍缓,但随即又说道:“先前提及娶妻之时,你总是百般推脱。如今既然都要立侧妃,那也是时候该筹备起来,挑个家世好性情好的王妃了。”想了想,他又额外补了句:“这京中的闺秀都由着你挑。”
他像是为了弥补什么一样,在这点上格外执着。
萧元景眼皮一跳,心中虽多少有些不耐起来,但面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只是无奈道:“这种事情随缘就好,倒也不必非要去强凑。”
见他仍旧是这般推脱,皇上沉默片刻后,冷不丁地问了句:“你实话实说,是否是因着太子之事记恨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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