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手一颤,汤匙中的粥险些溢出。她咽下了那口鸡笋粥,而后点点头:“好。”
如今是初六,也就是说再过三四天,她就算是过了明路,正经成了萧元景的侧妃。
虽说早就知道了此事,可如今听他说起来,仍旧有些不大真实的感觉。
萧元景自顾自地说道:“我着人将风荷院收拾出来了,今后便是你的住处。里边的摆设布置我大略看了眼,你回头也可以去看看,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便提出来,让顺子去改。”
风荷院离正院很近,也就是多走几步的功夫。
至于其中的陈设布置,萧元景都看过,南云自然是没什么好挑剔的。她原就是个很好养活的人,什么都能凑活,并不挑的。
南云又点点头,谢了萧元景。
“至于那些衣裳首饰,有现在就好了的,也有得再过几日才能送来的。”萧元景先前从来没过问过这些琐事,如今也没准备一一去管,只说道,“清单和东西都在顺子那里,晚些时候让他给你送去就是。”
他能了解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得上是用了心的,南云心知肚明,所以便又谢了一遭。
萧元景见此,却又有意见了:“除了‘多谢’,你就没旁的话可说了吗?”
他在这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南云却总是轻描淡写一句话,这让他又有些微妙的不爽。
可这脾气来得实在莫名其妙,饶是南云性子软,如今也没法面不改色地供着了。她放下汤匙,眉尖微蹙着,一本正经地向着萧元景道:“那依王爷的意思,我应该说什么?”
这事与先前不同。
先前的确是她的疏忽,有错在先,所以该认就认,可如今分明就是萧元景莫名寻衅,总不能还让她小心翼翼地道歉吧?
然而萧元景却并不是个能讲理的人,听南云这么说后,他索性向后一靠,倚在了那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脸上的神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爽,你想办法来哄高兴了。
南云看出萧元景的意思后,噎了下,她就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从家中匆匆赶回府中,她这一路也有些倦了,方才更是同萧元景僵持了会儿,如今再没什么心力去揣度他的心思。所以在犹豫了片刻后,南云索性放弃了,由着萧元景在那生气,自己复又拿起了汤匙,小口地喝着热粥。
萧元景:“……”
他先是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南云在他面前一向是谨小慎微的,哪能料到南云竟然敢将他就这么给晾在这里不管不顾。
萧元景沉默片刻后,着意压低了声音,吓唬南云道:“你这是恃宠生娇?还是觉着当了侧妃,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煞有介事的,仿佛是真动了怒,看起来比方才南云刚回来时,还有凶上三分。
方才那事,萧元景手里握着把柄,都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可如今却像是要认真追究似的。
南云被吓了一跳,她也没料到萧元景会突然翻脸,饭也不吃了,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准备挨训。她后知后觉地有些怕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委屈,便硬着头皮指责了句:“你不讲道理。”
她说这话时,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委屈。
萧元景原本只是想要吓一下她,没想到她会信以为真,而且还像若是再挨句重话,当即就能落下泪来似的。他这下算是没了辙,虽说心气仍旧不平,但也没有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人给欺负哭的道理。
所以到最后,还是萧元景先让了步,他无奈道:“你又委屈什么?”
南云瞥了萧元景一眼,意思也很明显——你明知故问。
“若是我的疏忽,做错了什么事,我自然是会认错检讨的。”南云不高兴道,“可方才我并没做错,你却莫名生气,这难道还要怪我不成?”
见萧元景并没再动怒的意思,南云索性便将心中的话和盘托出了:“你送我这许多东西,我很感激,说句‘多谢’不是合情合理?你要因为这个动怒,难道不是无理取闹?”
南云虽不承认,但却的确是有恃宠生娇的缘由在的。
毕竟若是先前,她哪里敢指责萧元景无理取闹?从来只有自己默默受着罢了。
这么多年来,还没几个人敢同萧元景说他“无理取闹”的,他先是一愣,随即就给气笑了。
南云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也寻不着什么漏洞来反驳,可萧元景原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自然不会循规蹈矩地去争辩。他回过味来后,直截了当地同南云道:“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仿佛带着点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