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景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点头应了下来。
山寺这边每日都有供给香客的斋饭,南云少时随爹娘上山来时,必定是会在此吃上一顿的。她回忆了下地方,熟门熟路地带着萧元景到饭堂去了。
两人用了斋饭,便已是午后,天愈发地阴沉起来。
南云一出门,看了眼天色,便生出不妙的预感来:“怕是要落雨的。”
“应当是,”萧元景却并没什么担忧的模样,他抬手揽了下南云,替她挡了一旁的香客,而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山寺能留宿吗?”
南云是从没在山上留宿过的,听萧元景这么问,先是愣了下,随即道:“不成吧?”
“若真想留宿,总是有办法的。”萧元景眯了眯眼,随后又笑道,“不过在这里也无趣得很,倒还是趁着没落雨,快些下山去。”
南云点点头,走出几步后又道:“我倒是可以去借个伞来,以防万一。”
说着,她便又急匆匆地回了饭堂,不多时,抱了把油纸伞出来。
她来去匆匆的,萧元景这才得以问了句:“你如今借了伞,打算什么时候还?”
南云让他给问住了。
毕竟若她想要上山一趟,只怕半日都能耗进去,赶明儿若是专程为了还伞上山来,要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可若是不专程过来,等到下次再来,只怕就是一年半载后的事情了。
若是旁的地方,她或许就出银钱将这伞给买下了,可这佛门清净地,又着实办不出这事来。
萧元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笑了会儿,才出主意道:“别为难了,到正殿前去多捐些香火钱就是。等回头什么时候想来了,再还伞。”
南云虽仍旧觉得不大妥当,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更好的法子,便只能依着萧元景的意思。
先前她到正殿来上香的时候,也捐了些许香火钱,不多,算是份心意。
萧元景这个未曾进大殿去上香跪拜过的,如今出手却阔绰得很,直接捐了张上百两的银票。南云看得眼皮一跳,连一旁的小沙弥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施主可是有什么宏愿?”那沙弥年纪尚小,想是修行也不大够,忍不住问了句。
毕竟在这种地界,就算是富贵人家有什么要紧事,想求佛祖保佑庇护,也就捐个几十两银子。而且还要事先同寺中知会好,请大师们帮着念念经。
像这样什么都不说,连名姓都不要记,直接扔了上百两银票进去的,还是头一个。
“天色不好,借了贵寺一把伞,”萧元景瞥了眼南云,慢条斯理道,“再者,给自己求个平安顺遂。”
南云:“……”
萧元景虽没明说什么,可方才那欲盖弥彰的一眼,还是让她觉着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算是发现了,萧元景这个人平素里是真没什么王爷的架子,还颇小气,若是记着了什么事情,寻着机会就要拿出来翻晒翻晒的。
但这事儿又的确是她理亏在先,所以只能哭笑不得地听着。
事实证明,这伞借得还是很有必要的,两人同行下山,才走了没多久,天际便开始隐约传来了阵阵雷声,间或还有电闪。
南云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抱紧了那油纸伞。
她倒并不是怕下雨天的雷声,只是这电闪来得太过突然,故而有些措手不及。
相较而言,下山是不费什么力气的,所以萧元景也并没再去牵着南云。但见她似是受了惊,便还是轻轻地勾了她的手过来,握在了掌心。
萧元景的手很好看,南云为他研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双手修长,骨节分明,握笔的时候看起来赏心悦目的。看起来并不像是舞刀弄枪的手,但只有接触之后,才会发现他的手很稳,力气也很大,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
莫名让人觉出几分安全感来。
南云虽并不害怕,但却并没拂开,由萧元景牵着自己的手,并肩下山。
及至过了茶肆,走到半山腰时,酝酿许久的雨到底还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