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她做了个梦,梦到了旧日事情。
那时父亲还在,是决定与方家订婚前夕,按理说婚姻大事理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父亲却亲自泡了茶,与她长聊。
“方晟这孩子天资聪颖,将来必有一番作为,”父亲抚着长须,同她道,“他与你又是一道长大的,待你很好,实为良配。”
南云揉着帕子,脸红着。
父亲又道:“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总要给爹个准话才好。”
南云小声道:“他如今待我好,可将来若是不好了,那可怎么办?”
这话问得太幼稚了些,父亲失声笑道:“那明儿定婚前,我让他立个誓,这辈子都要待你好好的。可好?”
南云笑了:“哪有这样的?”
父亲抚着她的鬓发,颇为自得地说:“我们阿云这样聪明伶俐,能写会画,又生得好看,谁会忍心待你不好?”
南云被夸得捂了脸:“爹爹看女儿,自然是觉得哪里都好了。”
父亲又笑道:“你总会寻着个人,将你视若珍宝,不叫你受半点委屈的。”
南云被他说得意动,咬了咬唇,小声笑道:“那他最好是快些来。”
第029章
近两年来,南云总是不喜欢做梦的。
因为难免会梦到当年旧事,强迫着她回忆起那些不愿再想的事情。无论初时是喜是悲,最后的结局都总是不大好,惊醒时总是难免一身冷汗。
她时常会梦到少时的事,但尚未来得及高兴,就急转而下,那些避之不及的变故一一发生,变成了个噩梦。
像是上好的古玩被猛地摔碎在地,又或是华美的布料被粗暴地撕开来。
可这次却很不一样。
这梦悠长又宁谧,第二日天光乍破时,南云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没有惊吓,也没有再出一身冷汗。
梦里父亲的一言一行都仿佛还盈在她的耳边,让她整个人都安心了不少。
南云平静地侧躺在榻上,漫无目的地怔了会儿,而后起身来梳洗。因着今日一早就要前往猎场,所以她利落地收拾好后,便赶去了萧元景那边。
萧元景尚未醒,顺子在卧房外来回踱着步子,很是为难。
“怎么了?”南云压低声音,问了句。
“殿下还没醒呢,”这段日子下来,顺子知道萧元景看重南云,他便也不再将南云当做寻常的婢女使唤,小声道,“我又不知该不该去将他叫醒。”
若是由着萧元景睡下去,兴许就要误了时辰。可昨晚他饮了酒,睡得又晚,若是贸贸然去打扰,怕是也讨不了好来。
南云权衡了片刻,低声道:“还是不能误了时辰。”
“是这个道理。”顺子这么说着,但却并不动弹,而是含笑看向她。
南云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同他对视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撑得过去,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
床帐垂下,将外头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南云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也不敢贸贸然地上手去掀。她又在床边磨蹭了片刻,而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先是试探性地轻轻地叫了声:“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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