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娘,奴婢在呢。”流云笑眯眯地看着曲柚。
曲柚突然没了胃口,将只咬了一口的梨花酥落回盘子里,“以后别说那种话了。”
流云眉心蹙出一条小缝,担忧起来,“娘娘怎么了?”
曲柚抠着流云袖子上那朵小碎花,微微沙哑的软甜声音淡得厉害,“在皇宫里,真心这种东西是最奢侈的,殿下现在待本宫真心,不过是因为本宫的容貌,就像当初殿下将柳昭训带进宫中,何尝不是真心?可后来呢,柳昭训去世不过七日,殿下就与本宫琴瑟和鸣,这真心,其实不是真真的真心。”
即便顾城安同曲柚解释过了柳韫若的事,但曲柚不相信顾城安没有对柳韫若动过心。
柳韫若能说会道,长得也挺美,他都能对她这样的病秧子美人动心,更何况柳韫若呢。
“……”流云微惊,愣了一下说道:“殿下……殿下为了那个柳昭训七日不来找娘娘,其实……其实对柳昭训也仁至义尽了的,毕竟殿下更喜欢娘娘您呀。”
曲柚皱眉,“七日很长吗?柳昭训可是为了救他丢了一条命。”
“……”流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见着曲柚将她袖子上那朵小碎花都抠了下来。
曲柚小脸露出抱歉的神色,又把那朵小碎花给流云粘回去,流云笑着摆摆手,“哈哈没事娘娘,奴婢回去用针缝一缝就是了,奴婢这只袖子也有碎花,您要无聊,把这只也抠了。”另一只手凑到曲柚眼前。
曲柚摇摇头,把手塞进被子里。
流云将放在曲柚被子上的梨花酥端起,落到床边的小案上,又凑回去,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或许……或许是殿下并没有多喜欢柳昭训呢,对她更多的只是感谢和亏欠。”
流云给曲柚裹好被子,又说:“再说了娘娘,殿下他是太子,平日里要处理这么多事情,总不可能为了一个昭训一直伤神下去吧?殿下也没有像宠您这般宠过柳昭训啊,可见殿下待您比待柳昭训更真心,娘娘以后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别总是不开心的样子,多笑笑,多对殿下说一些好听的话,这样殿下一定会更喜欢娘娘的。”
“可是本宫不喜欢他。”曲柚淡淡道。
“……”流云噎住。
她忙回头检查紫蔓几个确实还在外殿候着,跪到床边对曲柚压低声音说:“娘娘,以后您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若要殿下听了去,殿下肯定会生气的,殿下冷落您差不多半年,这好不容易得来了宠爱,娘娘您可要把握住啊。”
见自己不松口,流云怕是会一直唠叨个没完,曲柚乖乖地“嗯”了一声。
顾城安对她的这般宠爱和在乎,曲柚根本适应不过来,因为那六个月的孤独和寂寞让她忘不了。
她会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这副相貌,顾城安或许还是对她视而不见,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而且,她怕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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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小憩了一会,曲柚从床上起了身,一直躺着头会晕得厉害,精神好了一些,曲柚让流云铺上纸墨,想画会画。
“娘娘,今日想画什么呀?奴婢先说一句,娘娘可不能画梅啊,要画也只能画奴婢们给您摘进来的,切不可开着窗看着外面画,更不能走出去,这外边太冷了,若开了窗寒风透进来冻着娘娘,娘娘现在的身子骨可受不住。”流云在曲柚耳边叽叽喳喳。
曲柚被流云扶着走到桌边,道:“那画你吧。”
“啊?”流云眨眨眼。
“画青葇也行。”曲柚说。
流云赶紧道:“那娘娘还是画奴婢吧,青葇笨手笨脚的,昨天都没担待好娘娘,哪能让她污染了娘娘的画纸。”
对宫里派来伺候曲柚的那几个宫女,流云没一个满意,没一个放心的。
不是一些不省事,心眼多的,就是做事不利索,反应慢半拍的。
两个小太监抬了张长桌来摆到白铜火炉边,流云按照曲柚的习惯铺好纸墨后,将曲柚扶过去坐下,然后吭哧搬了张小凳子坐到书桌对面,把自己坐好在凳子上,对曲柚拍拍胸脯,“娘娘画吧,把奴婢画美一点!”
曲柚轻挽袖口,刚提起笔,发现殿中多了好几个面生的宫女,疑惑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紫蔓上前说:“娘娘,她们都是殿下安排进来给娘娘打扫寝殿的,若娘娘嫌吵,奴婢这就叫她们都出去。”
“不用。”曲柚拾起毛笔,“既然是殿下安排的,随她们打扫就是。”
正在擦花瓶的一个宫女扭头,瞥了曲柚一眼,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犹豫片刻,大着胆子走过来福身对曲柚行礼,“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万福金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