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行和她们见了个礼,不待多说,兀自奔进了产房。稳婆见他要进屋,觉得不妥当,想上来阻拦却被麦冬纠缠住,便也没有拦下人,眼瞧着俞景行进得里间。
“夫人,这……”
那稳婆快步走向朱氏,十分为难,“哪有男子非要见这些的?”
“无什么要紧,你自去忙吧。”
朱氏当下望向那稳婆,“当年侯爷也一样陪着我。”
恍然间回想起自己的一些旧事,朱氏微愣。无论是她生荣哥儿还是舒宁的时候,侯爷都一直陪着她、守着她,并没有那些所谓产房污秽、不宜踏足之类的想法。
那样自然是因为侯爷重视两个孩子。
但似乎也不能说不是因为其实多少关心她……
夜风阵阵,吹得庭院草木枝叶沙沙作响。
朱氏仰头看一眼茫茫漆黑天幕。
她想起俞景行此前和她说的那些话。
这么多年的时间,大约确实是她不应该如此勉强自己,也没有必要这样。
今时今日,朱氏仍记得媒人上门说亲时候自己的诧异与惊讶。
不仅仅因为说亲的对象是宣平侯府的侯爷,更因为她晓得那是顾氏的丈夫……
她放在心上的人,心里有着别的小娘子。
那个小娘子却又嫁与他人为妻。
谁又能想到,这两个人都早早去了,而后竟……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进侯府的大门之前,她是知道的,侯爷心里装着的也是那个小娘子,是顾氏。
她同样晓得以自己的家世、以自己的身份,进宣平侯府完全是高攀。
这样的好事一旦错过,也不会再有运气能遇到第二次。
朱氏那时便知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她当时暗暗抱着一些其他想法的。
她对顾氏生出好奇心,想知道顾氏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虽然顾氏已经不在人世,而她也见不到这个人,但似乎仍可以从与她有过亲密关系的人那儿,探知答案。
到得如今,这些也早已不重要。
侯爷忘不了顾氏,这虽是事实但没有计较的必要。
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抱什么纯粹的心思。
像这个样子又何尝有资格指摘一个从未对不起她的人?
相敬如宾的日子,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
朱氏低头,一时垂眼,暗暗叹气。
……
宋嘉月一直都知道,怀孕生产完全不是轻松的事情。然而,怀孕期间没有怎么被折腾,她心思也有所松懈。直到今日,她真正切身体会到那样难以承受的痛楚。
整个人仿佛马上要被榨干力气。
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却有不同的声音默契在不停让她继续使劲。
还有人喂她喝水、喝参汤。
她当下只能任由摆布,因为除了疼痛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