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性格和身份,朝堂上愿意帮罗承宗的人不多。
其实,大臣之中来自湖广的官员也不在少数,而且很多时候,来自一个地方的官员或学子都会互相照顾帮衬。可惜,罗承宗始终不肯为此和其他人走得近。
这么多年待在官场上,罗承宗依然是最初那副清高的品性。
他倒似乎看俞景行顺眼不少。
“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罗承宗语气淡淡,“倘若谁都不肯做、不敢做,那才是真正的烂透了。”
宋嘉月听着这样一番话,心觉这位罗大人可真敢说呐。
不仅敢说,也敢做,是以叫人敬佩起来。
当然,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不但不会敬佩他,还会打压他、攻击他,甚至背地里会想要他的命。因为他们害怕和担心,有一天罗承宗反而会要了他们的命。
饭厅里有几息的静默。
罗夫人忽然道:“我自己种的两株山茶开了,俞夫人要不要同去瞧一瞧?”
宋嘉月悄悄地看了一眼俞景行。
随即,她含笑点点头,接受来自于罗夫人的提议。
她们先一步从饭厅里出来。
不久之后,俞景行和罗承宗到书房去了。
罗夫人说的那两株山茶花就在廊下,是用的细瓷花盆栽种。
一株是大红的,一株是粉白的,繁茂的翠绿叶片衬得花朵越发娇嫩艳丽。
“俞大人这样刚直不阿,俞夫人会不会觉得累?”
视线落在山茶花上,罗夫人低声问。
宋嘉月听清楚罗夫人的问题,心里倒是不认为这算得上是一个问题。
她想一想,反问道:“罗大人如此,罗夫人累么?”
“难道不会觉得累吗?”罗夫人扭头看向宋嘉月,眼底带笑,“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家境贫苦,不知将来会如何,日子过得十分清贫,那时以为以后就好了。”
“到得如今才晓得,还是一样的。”
罗夫人说,“担惊受怕、吃苦受累根本避不了,他这样的性子……”
“这两个花盆和这两株山茶花,是他买给我最贵重的物品。”
“一共得十两银子呢。”
“但是我同别人说,她们都会觉得我太傻。十两银子,买点儿别的不好么?或者让他多拿些银钱回家来,省得还得日日都这样省吃俭用、清苦不堪。”
“夫人却没有和罗大人说过那样的话,是不是?”
宋嘉月嘴角微翘,“其实我听夫君提起过,罗大人和夫人都是高义之人。”
她之前听俞景行说起罗承宗用自己的俸禄资助湖广的贫苦学子。今天见识过,才明白大部分俸禄恐怕都用在那种地方,否则他们不至于必须过这样的日子。
宋嘉月自认没有他们这种魄力。
她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努力做一点这样的事情,但却会先保证自己。
“方才罗大人说,‘倘若谁都不肯做、不敢做,那才是真正的烂透了。’其实正是这样的道理,如果人人都当这是烫手山芋,畏缩不前,便是助长歪风邪气。”
“我们改变不了别人,那么,至少可以从自己做起。那些认为不好的东西,可以尽自己的一份力去改善,哪怕只是朝着好的方向前进一点点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