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月定定看着俞景行。
她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应该怎么说?
俞景行是在说白云寺那次的事吧,她已经忘了,可是他还记得。
不但记得,而且心里面是存着不满的。
这份关于董九给她难堪的不满,他没有保留的让她知道。
虽然俞景行长相俊秀、气质温文尔雅,不是会让人感觉高大英武的那一种,但宋嘉月并没有认为他好欺负。只是这和俞景行直接向她表露心思不一样。
是怕她哪天突然发现他也不是那么好脾气一个人,会受到惊吓?
或者,是让她明白他的决心?
瞧见宋嘉月愣住,俞景行收回手,脸上仍有笑。
他眼帘低垂,复说得一句:“你看,我也不见得是个好人。”
“怎么样才叫好人?”宋嘉月回过神,心神稍定,“被欺负也不还手,被辱骂也不还嘴,是这样所谓的好人吗?如果做好人要被欺负,那还不如不做好人呢。”
“你也不用把我看得那么天真。”
宋嘉月道,“是非曲直,我分得清楚,非常事件非常手段同样能理解。”
“不过……我觉得,我更希望你做的事情是你自己想做,才去做。如果是其他的原因,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万一将来失望了,很可能会因此而意难平。”
俞景行略略思索,问得一句:“为什么会失望?”
宋嘉月说:“比如,万一别人不领情?”
俞景行继续问:“那又为什么会不领情?”
宋嘉月:“……”
“是不需要还是有负担?”
宋嘉月:“……”
“是别人,还是你自己?”
宋嘉月:“……”
“你在外面置酒楼,你把夏露放出去……我知道,你说相信我,其实也无关什么信与不信。”俞景行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对宋嘉月说着最可怜巴巴的话。
“方才你说相信我可以的,但若我实际上不可以,你也不见得在意。你没有对我不好,你平日关心我、照顾我,甚至没准还有一点可怜我。”
“但我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是不是?”
“你今后无论想做什么,我依然不会干涉,如果你需要,我依然会帮你。”
“这是我的态度,我不会骗你。”
俞景行说,“至于这些话,我原本不想提,可是总不能一直装不知道。”
“我只是希望,倘若真的到你我都心知肚明的那天……”他将宋嘉月的手掌摊开并放在她自己心口,“你可以问一问自己,我是否当真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俞景行没有说一句重话,言辞克制,宋嘉月却哑口无言。
窗户纸捅破便没有办法装傻了。
明明一直在说话的人不是自己,但她依然生出口燥唇干的感觉。
又仿佛是被什么掐住脖子才无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