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儿一出,场间气氛一下子就缓和许多。
一个领头的中年汉子上前,朝着小木匠拱手说道:“甘爷,是我们眼拙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对方客客气气的,小木匠也不是以势压人的主,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是我唐突了。”
那人听到,以为小木匠的这客气讲的是反话,哭一般地说道:“甘爷,真对不住,我们,我们……”
他说话,竟然有了几分结巴,完全没有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
小木匠这才知道对方误会了,开口说道:“行了,我真没事,你们去忙吧,我也要回去了。”
那汉子听到,赶忙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木牌来,递给了小木匠,说:“甘爷,今天晚上,全城大搜,无关人等都需要盘查,特殊时期,小弟也是没有办法——这木牌是我权限下的几个通行证之一,这路上,甭管是遇到我们袍哥会的弟兄,还是警察、军队,凭此牌都可以通过……”
小木匠接了过来,拱手:“多谢。”
那人给完了通行牌,转身挥手,带人离开,而小木匠瞧见这周遭肃杀的气氛,没有再多想,往酒店那边走去。
回去的路上,原本还算热闹的渝城夜晚,此刻变得有些萧瑟。
那大路上来往的,除了穿着蓝褂子黑布鞋的渝城袍哥会,和少量的制服巡逻之外,几乎没有瞧见其他的什么人,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小木匠被查了好几次,好在有那木牌通行证在,所以也没有受到什么刁难。
等回到了酒店,他发现门口站着两个当兵的,正荷枪实弹地守着呢。
很显然,军政两界,对于渝城的治安也比较担心,像这样的重点单位,不得不派了人手过来守卫着。
小木匠是这儿的住客,自然很容易地进了来,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那便是顾白果的失踪,这事儿能不能去找渝城袍哥会帮忙?
事实上,程五爷即便刚刚当上龙头,那职权也是大得惊人的。
这偌大渝城,让他甘墨去找人,完全是大海捞针,但让渝城袍哥会来挑头的话,可能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吧?
只不过,且不说渝城袍哥会能不能找到,他这回若是找到了程五爷,会不会纠缠就更深了?
而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小木匠一脑门子的浆糊,抱着虎皮肥猫,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里,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江老二,招呼了一声,准备回客厅待着,结果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那床边柜子上面的汤碗,是怎么回事?
小木匠快步走到了床边,拿起那还剩下一点儿汤汁的瓷碗,激动地问江老二:“这药哪儿来的?”
江老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白果啊。
小木匠非常激动:“白果回来了?她在哪儿?”
他左右打量,并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人,而江老二则懒洋洋地说道:“她过来送完药,待了好久,一直没有等到你,就被她舅舅给押回家去了。”
舅舅……家?
小木匠原本听到“押回”这个词,紧张感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结果将整句话在嘴里嚼了一遍,却感觉到一阵错愕。
等等,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舅舅来?
江老二说的情况,跟小木匠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截然不同,那个与顾白果有所争执的人,居然不是什么鬼面袍哥会,又或者别的凶人,而是她的舅舅?
她舅舅?
小木匠越想越可笑,感觉自己先前所有的担心和恐惧,都落到了狗肚子上面去了。
仔细回想起了,这顾白果简直就是小恶魔,她一开始就骗了自己,说什么在舅舅家待着受尽了“虐待”,舅妈对她又打又骂之类的,这估计是骗人的吧?
她并没有从舅舅家逃走,来渝城闯荡,她本来就在渝城,只不过听说了自己,就过来瞧一眼稀奇。
至于后面的事情,则是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