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他换上了一件黑色长衫,然后跟着王档头和他的一名得力属下出了门。
虎皮肥猫一直盘踞墙头,此刻也跃了下来,跟随其后,王档头瞧见这头猫痴肥雄壮,越发觉得小木匠来历不凡。
几人往外走,走在街上,人来人往,气氛也有些缓和了,王档头开始盘起了小木匠的来历来。
他是老江湖,言语谨慎,想在尽可能不触怒小木匠的情况下,弄清楚自己到底栽在何人之手——毕竟像小木匠这等身手的角色,基本上都是各大有名有号的名山宗门,才能够培养出来的。
不过小木匠丢了书,心情郁积,哪里有跟他鬼扯的想法,所以王档头屡屡碰壁,最终也不再多言。
半个时辰后,三人一猫,来到了一扇朱红大门之前。
这儿是程五爷的住处,王档头的得力助手马德才上前敲门,递下拜帖去,那门房瞧了,让他们等着,然后进去通报。
几人在门口等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这门里来来去去,过了好几拨人,里面却没有一个消息出来。
小木匠心急鲁班书,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想要进去问问,却被王档头给死死拦住。
他告诉小木匠:“程五爷是袍哥里的大人物,忙一点也很正常。”
小木匠说:“我们这是被人晾着了吧?”
王档头十分无奈,说道:“像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入程五爷的眼,而且现如今是我们不占理,被晾着也是活该,对吧?”
小木匠说:“话是这么讲,但我是失主,跟你们又不同,晾着我,算什么道理?”
旁边的马德才听到,忍不住哼声说道:“你要觉得能够靠袍哥帮你伸张正义,将东西给找回来的话,我们绝不拦你,不过那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就别找我们麻烦了;至于榆钱赖,但凡落在你手里,是死是活,由你说了算,如何?”
他心里一直憋着气,到了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小木匠抬起头来,看了马德才一眼,却没有立刻作出决定来。
现在这世道,别说是袍哥,就算是官府,都不一定能够讲信用,若是真的想要将希望寄托在袍哥会身上,最后得到的,一定是失望。
这时王档头出来打圆场,他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来,冲着马德才说道:“你去跟门房聊一聊。”
马德才拿了钱袋,去与门房勾兑,而王档头则回过头来,对着小木匠说道:“他脾气不太好,窝里横太久了,您多担待点儿。”
那马德才是王档头的内侄,他多多少少,也得维护一点儿。
小木匠阴着脸不说话。
到底钱财通人心,马德才拿着钱袋去勾兑,没多一会儿,来了一人,领着他们走了侧门,进了院子里去。
虎皮肥猫跟进去,那人瞪了一眼,说怎么还跟着一畜生呢?
小木匠说道:“这是我养的。”
那人不同意,说要是乱跑怎么办?让它在外面待着。
小木匠不想节外生枝,只得吩咐虎皮肥猫找个地方先等着。
这儿是一处大宅院,临着江边,那人一边带路,一边说道:“五爷没时间理会你们这点芝麻破事,让程小爷处理,我带你们过去,不过得提前跟你们说一句,程小爷是从北边读书回来的,性子比较古怪,你们别乱说话,否则他脾气上来了,咱们都不好过,知道吗?”
王档头这会儿,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威风,不断点头,说好,好嘞。
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校场,那儿有些喧哗,七八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围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比斗着,场面颇为热闹。
那年轻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一身好锦缎,乍一看就仿佛是个女的。
不过别看他生得娇嫩,却练了一身近身擒拿的好手段,七八个大汉被他弄得团团转,完全近不得身不说,但凡挨上了,莫名其妙就跌到了地上去,十分狼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小木匠一打眼,就知晓这年轻人与他一般,都是通晓了“炁”之人,故而这粘衣十八跌使出来,无人能近身。
一番厮打,那些大汉全部翻倒在地,而带路的汉子则端着一条热毛巾过去,递给了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