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玲玉拆了信,看见家书里边还夹了一张黄色的信纸。
“玲玉:展信佳!你在乡下过得还好吗?我很想念你,想起以前我们一块去做志愿者的日子,最近哥哥很久没有给家里寄信了,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家里的老父老母对此很担忧,如果碰上哥哥,请转告他父母盼着他回信。”
落款是谢冬梅。
孙玲玉刚哭完一场不太有心情,她看完信随手把它扔在了桌面。何芳捡了起来,和孙玲玉说:“人家都来信问了,你就写一封信回复吧。”
很快叶家村的群众检讨大会召开了。
这回的检讨会干系着整个生产队,第一大队的社员觉得自己活活被坑了一个多月,很是气愤,来围观的人空前的多。场地于是设在了村办小学操场的那块空地上。
何芳为首的五六个知青,一个接着一个上去念自己的检讨书,跟被扒光了衣服似的接受着台下听众们愤怒的眼神。
检讨完了,愤怒的群众还不轻易地给他们下去,最后叶老六也上台检讨了,检讨完后一行十几个人直板板地站着,承受村民的辱骂。
村干部决定把何芳的工农兵学员资格取消,其余人每人扣三十个工分,叶老六领导不善,第一生产队社员决定要推荐一个副队长。
这种惩罚不够大快人心,一个丈夫因为挖井摔断了腿的妇女,找了一桶尿,一勺子泼了过去。
孙玲玉和何芳站在边上,不免受到了牵连,衣服沾上了几滴。
周婷婷在台下不嫌热闹地瞪大了眼睛、招呼叶青水看,“难得见她们这么狼狈,快看看。”
检讨大会结束之后,孙玲玉碰见了叶青水,气呼呼地说:“我不是输给了你。”
“我是输给了谢庭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私下帮你。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叶青水闻言皱起了眉头,她看着孙玲玉不服气的眼神,倒是意外,她淡淡地道:
“好话坏话全都让你说尽了,失败了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一直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承认别人的优秀很困难吗?”
“你们的井,确实就是打不出水。”
孙玲玉听了心里很不服气,她坚信自己的井能打得出水,想拉着她理论理论。叶青水摇摇头说完一句话就走了。
几天后,孙玲玉就明白叶青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从邮递员寄来的报纸里看见了“自然电场找水仪”整整一个版面的介绍,偌大的黑字体标题是:“知识就是力量——G省知识青年叶青水和知识分子周存仁据电脉冲自然电场法原理成功研制‘地下千里眼’找水仪。”
孙玲玉快速地浏览了下去,“自古以来,我国广大溶岩地区备受‘吃水苦’问题,吃水苦、吃水难,然而溶岩地区并不缺水,岩下清水淙淙,延绵不绝,因此一双能探岩下水的‘地下千里眼’,成为中下贫农的众盼所归……”
她把整个版面反反复复地看了几次,脸上神色复杂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找水仪有原型,来自《人民日报》76年10月份某一版。
第034章
何芳干完活回到宿舍后,目光落在孙玲玉手里的报纸上。
虽然大队的知青也不少,但有那个闲钱订阅报纸的还真不多,一巴掌可以数得过来。每个月订报纸需要一块钱,但光是邮费也要一块钱。社员要劳动堪堪一星期才挣得来两块钱。
何芳只瞥了一眼,对孙玲玉说:“冬梅怕是还不知道谢知青伤了的事情,你写封信回一回她吧,顺便去催催谢知青。”
孙玲玉撇撇嘴,“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我跟她只不过是泛泛之交。”
孙玲玉家里是双职工的,父母都是工厂里的小领导,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却很有面子。不过孙玲玉的家庭跟谢冬梅的比起来,那还是差远了。她才不愿意去结交大院子弟。
这回丢了这么大的脸,孙玲玉连上工都不愿意上了,怕出去看见别人嘲讽的眼神,她受不了那样的冷遇。更何况是去叶青水家呢?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叶青水了。
孙玲玉拒绝去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