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鸡本来就小,留点给阿婆阿娘吃,她只能吃几口了。
谢庭玉看见叶青水越来越期待的眼睛,口不由心地道:“吃了两个包子才回来的还不饿。”
叶青水听见,毫不客气地开动起来,扒了荷叶、用小刀细细地切开山地鸡,手法娴地平均分成了三份。她捏着油汪汪的鸡腿,啃了起来。
窑鸡的鸡皮被焖得细滑软嫩、流出金黄的鸡油,鸡肉紧致滑嫩,带着荷叶的淡香。不愧是山地放养鸡,吃起来比土鸡强多了。
谢庭玉扭头离开了柴房。
……
谢庭玉回到工地后,又干了两个小时的才到正午。
是不是他愿意给她补课,因此让她误会了?
谢庭玉还是打心底希望她把他当成哥哥看的,他之前想的是:离婚对女人影响很大,白白赔了名声,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她多学点文化知识以后好过日子。于是才给她补起了功课。
谢庭玉寻思着该拒绝再让叶青水送盒饭、也谨记每天早上多带一点水,但是偏偏沈卫民已经和叶青水定了一周的饭。他眉头沉下,从钱包里掏出钱给沈卫民。
“还给你的。”
沈卫民捏着钞票,一头雾水地看着谢庭玉。
谢庭玉说:“不要麻烦水丫给你送饭了,天热她受不了。”
沈卫民今天干活卖力得很,早就翘首盼着叶青水香喷喷的饭了,临到这会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不能再吃盒饭了?
沈卫民一瞬之间想到的是谢庭玉介意了,他不想让自己吃叶青水亲手做的饭。
沈卫民说:“玉哥你可不能这么小气,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看着兄弟干巴巴地啃干粮。”
谢庭玉说:“一样的都不吃,自己带。”
连续试探了好几次,终于让沈卫民捉住了谢庭玉露出的马脚。
沈卫民从鼻腔挤出一声哼,他咬着牙:“玉哥现在懂得护人了,前段时间不给我骂她,现在连送个饭也得避嫌。好了,我明白了。”
谢庭玉黑了脸,“你胡说什么?”
“谢知青,汽车把混凝土钢筋运过来了,你来查收一下。”有个男人吆喝道。
谢庭玉没说什么,应了声很快去验收货物了。
另一头吃饱喝足顺便做好午饭的叶青水骑着单车赶来了,她把热乎乎的饭盒递到沈卫民的手里。
沈卫民接过盒饭,调侃地道:“水丫啊,如果玉哥以后和你离婚了,你怨不怨他——”
叶青水果断而且干脆利落地说:“当然不。”
赶紧离,麻溜离。整天搁在眼前的晃悠,很讨厌。他总是能不经意之间,勾起她那些快要忘掉的事情。着实很令人发愁。每多记起一件事,叶青水就牙痒痒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谢庭玉了。
她不仁、他也不义。当年她在婚事上矮了他一头,可是他当年也是一声不吭地离开、还登报离婚。
这个年代山沟沟里很少有扯证的,办了一场喜酒请亲戚朋友来喝就算结婚。同睡一个被窝、生一窝崽儿,每天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直到后来有了正式的小红本,老一辈的夫妻也很少有去领证的。在后来法律上管它叫事实婚姻。没有结婚证,离婚怎么办?那时候很少人离婚,离婚大概就是一拍两散分了家,找当初的证婚人再吃顿饭说清楚。
谢庭玉离开的时候还特意说:水丫,你也去考大学吧。有文化,会好一些。我等你。
而她以为的等,两个人一起上大学,那时候满心甜蜜的叶青水还想过就算是为了谢庭玉,也要豁出去努力学习,争取配得上他。结果她等来了谢庭玉寄来信,信里夹着一张报纸。被人特意抽出来的那张薄薄的报纸,不起眼处刊登着谢庭玉和她的离婚声明。
美梦破碎,叶青水再也不想考大学了。
叶青水捏着手里热腾腾的盒饭,寻找着谢庭玉的身影。
另一头,一个正在卸混凝土管道的知青突然有事,让谢庭玉核对完数目顺便搭把手,谢庭玉同意了。他走到车子后边。山路颠簸,汽车磕磕碰碰地碰了好几次山壁,加上装车前城里的工人也没有仔细检查,集装箱里装的圆管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