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康才和百里慎这对兄弟多年来关系一直很糟。一直以来,两人说话不过三句就得吵起来。
一开始只是拌嘴,然后变为咆哮,到最后,百里康才直接抄起餐桌上的茶杯朝百里慎砸过去。
百里慎脾气不比哥哥好,一拍桌子,颧骨上那道疤随着吼叫颤抖。他猝不及防被砸中额头,鲜血汩汩流下来时,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是震惊。
他抬手试探着抚摸额角,鲜红温热的血立刻沾湿了手指。他抬头,看向百里康才时怒极反笑。
他干巴巴笑了几声,随后开口:“你有病就了不起吗?!”
矛盾以这句话为中心卷起飓风,越转越快,愈发扩散开来。
场面变得难以控制,杨洛安第一反应是护住百里笑,同时让护工过来把百里康才送回房间。
一时间,起居室里只剩下了叔叔和侄女两个人。
吼完那句话的百里慎仍站在原地,他剧烈地喘息着,在兄长离开后仿佛脊椎被抽去一般瘫进椅子里。
这么多年来,兄长患病的痛苦,他没有亲身体会过,但都切实看在眼里。
他不是真的想说那种话的。
百里颦拿着湿毛巾从后面走上来。递给他时,她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抬手拍了拍叔叔的肩。
百里慎按住她的手,轻轻说:“我回去了。”
百里颦送他出去,托他代她给奶奶问好。等看着百里慎坐上出租车,她才往回走。
别墅住宅区的路曲折回环,绿植丰沛得使每个路口都那么相似,来送百里慎原本是为了防止他迷路,但准备回去时,百里颦才发现自己也迷路了。
站在自己家所在的小区里,百里颦感觉自己就像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明明知道目的地就在方圆四百米内,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方向。
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试着不停下脚步,但每一间房子都那么雷同,好不容易找到一块路牌,她才勉为其难确定自己的位置。
重新出发时,百里颦已经有些疲惫了。
果然,回家就没什么好事。
跟她不擅长相处的弟弟见面、被卷进大人们的争吵中、也没有电脑玩,最后连好端端一顿饭都没吃完。
早知道就跟小叔一起回爷爷奶奶家了。
下午一两点钟,艳阳高照,整片小区里静悄悄的,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走。途经某一间院子时,里面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百里颦又渴又饿又累,现在只想立即找张椅子坐下。
她迟缓地回过头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李溯。
几个钟头前还与她同一间教室、坐在她前排的李溯。
他仍穿着校服,只是脱了外套,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那样单调的基础款,在他身上却好看又上档次。
李溯拎着一袋垃圾。他看见了她,但没有半分迟疑,自顾自从房子里出来,再推开院子的门,随后把垃圾袋送进路对面的垃圾桶里。
百里颦呆滞地愣在原地。就在她几乎以为这个李溯是海市蜃楼的时候,他在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你在这干嘛?”他说着侧过头,不动声色渗出少许戏谑的笑意来。
该死。
这男的丢个垃圾都一点不掉价,照样帅得光彩照人,真该死。
百里颦回报以微笑:“你家也住在这里?”说完拿余光瞄了一眼他家门牌号,发现跟她家离得还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