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是刹不住了,苏明珠咬咬牙,伸手抓着屋顶的屋瓦上撑了一把,勉强正了身子,便干脆这么直接跳了下来。
好在苏明珠这辈子一直都没有忽视过身体的锻炼,从小就跟着母亲勤练骑射,反应还算敏捷,加上这西跨院的屋子也并不太高,虽然跳的仓促,但是最后一刻还是以手撑地,稳稳的落了下来。
白兰几步奔了过来将她扶起,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可摔着了?您也太随性了些,哪里有大半夜穿着裙子爬房顶的……”
苏明珠站起来试了试,除了手心里被蹭到,有点火辣辣的疼之外,身上四肢倒都没什么大碍。
“我没事。”苏明珠微微松了一口气,只随口说了一句安慰,便又几步绕过了她,脚步匆匆的往院外行去。
看守她这西跨院的,是赵禹宸令周正昃从龙影卫里挑出来的亲信,虽名为看守,但实际上,却得了周统领的嘱咐,知道他们实则是担着护卫之责,因此对着苏明珠的要求,便并不敢十分违背,苏明珠一叫之后,便开了门,只是却不敢放她独自离开,两边便站在门口陷入两人僵持,直到白兰山茶两个都追了上来,也没能得个结果。
“姐姐!”苏明珠正在坚持之时,远远的却忽的传来了一道焦急清朗的男声。
苏明珠就着月色抬头,面上也有些诧异:“明朗?”
宫道上来了二十余个侍卫,身骑劲马,一身龙羽卫轻甲在月色下闪闪发光,为首那个身姿挺拔,面容俊秀,自然正是龙羽卫都尉,苏明朗无疑。
“明朗,你怎的来了?”苏明珠几步上前,诧异过后不等回答便又立即问道:“宫里是怎么回事?火光是从哪儿来的?陛下如何?”
年轻的苏都尉显得格外严肃,只对着她安慰一般的摇了摇头,便紧绷着面色行到了方才阻拦苏明珠的那侍卫面前,自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正色道:“梁王大逆逼宫,火烧乾德宫,如今已然伏诛,陛下担忧贵妃娘娘安危,令我接娘娘回宫!”
那守门的侍卫知道苏明珠虽名为出家,实则却是陛下格外放在心上的,又是亲眼看见陛下昨个夜里才连夜来了的,这会儿见了令牌,犹豫几息功夫后,便果真躬身拱手,退了一步。
苏都尉点点头,便转身与一并来的侍卫们吩咐了一声。
他们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带了备用的马,苏明珠与白兰不必说,苏家出身,骑射都是会的,一个山茶之前未曾料到,苏都尉瞧了一眼,便也只叫一个侍卫带着同乘。
上马之后,便一刻不曾耽搁的,顺着大路径直行了下去。
“怎么回事?梁王逼宫谋反了?是今夜的事儿吗?我怎么一点都不听说?陛下知道吗?家里呢?”直到这时,苏明珠才有空在颠簸之中问起了一旁的弟弟。
宫道上路窄,马跑不快,苏都尉回的格外平稳:“是,都知道的,只是陛下说姐姐你在行宫,知道了也是平白担心,便与爹爹商议着,不叫人告诉你。”
苏明珠有些不满的皱了眉头,只是这个时候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又继续问道:“方才说,梁王已然伏诛了?火是梁王放的?陛下可有事?爹爹呢?可有人受伤?”
对于这一串儿问题,苏都尉就表现的有些犹豫的模样,躲闪似的侧了头,才含糊道:“爹爹还在宫里,陛下也在,应当无事……那个,嗯,我也不太清楚。”
苏明珠便觉着有些不对,等得他们一行人下了行宫,行到了官道上,便“吁——”的一声勒了马,转过头,朝着弟弟正色道:“你这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与我老实说!”
明朗向来是个清澈到一眼就能看见底的,更别说什么撒谎骗人,他们孪生姐弟,自小的情分,只一句话,便当真是浑身都是破绽,一眼便瞧得出来。
苏明朗闻言顿了顿,像是也满怀着什么心事一般,没犹豫多久,便也干脆开了口:“爹爹和陛下虽说知道梁王今日要起兵逼宫,只是不知道他这般丧心病狂……竟是借着先前龙影卫的埋在宫里的势力,在宫中放了火。”
苏明朗面带担忧:“不单是乾德宫一处,还有景华宫,关雎宫,连冷宫里都有人勾连,宫中四处走水,梁王又趁乱逼宫,宫中只怕是已顾不过来了。”
苏明珠倒吸了一口冷气:“陛下呢?”
苏都尉摇摇头,面色凝重:“火烧的最厉害的便是陛下那处,我出京时,乾德殿已然是一片火光,陛下寝殿都已塌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
这四字说的简单,但落在苏明珠的头上却好似一道惊雷,只叫她浑身血液都瞬间凝固。
凶多吉少,陛下,赵禹宸,昨夜里还带了金蟾来为她庆生的赵禹宸,一日之间,便竟已是凶多吉少!
素来逼宫都是为着皇位,为了江山,至多也就是深宫诡秘,血溅宫门,便是那等真正的敌国乱兵,国破家亡的时候,也少有在会一把火去烧了宫室的。
更何况梁王本身也亦是赵家的亲王!谁会想到他竟这般丧心病狂,直接放火烧宫!
这样大的火,乾德殿都已烧塌,之前又全无准备,赵禹宸…赵禹宸又如何能逃得出来?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