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见血封喉的五步毒,毒性很是厉害,好在只是擦过,未曾当真实打实的扎进皮肉,加之立时之间便捆了布带,处理的也妥当,没有漫到身上去,若不然,当真危险……”葛太医一面动着手,一面忍不住的连连感叹。
看着这伤,苏明珠这才也忍不住的心有余悸,她慢慢上前,虚虚的碰了一下那伤处,原本准备好的关怀一时间竟一字也说不出口,愣了半晌,方才慢慢开口道:“陛下……疼吗?”
不知是痛,还是中毒发烧,赵禹宸面上微微泛红,但看向苏明珠满是发自内心的担忧与牵挂的后,面上还是露出了温润的笑来,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像是强自忍耐一般,却摇了摇头:“原本是有些疼的,你一来,却好了些。”
听着这话,苏明珠忍不住的咬了咬唇,眼眶里也忍不住的微微透了些湿润。
“不对啊!”
她张张口,又上前一步正待说些什么时,一旁的葛太医却忽的插了口:“这毒有麻痹之效,未排干净之前,陛下该是一派麻木,不觉得痛的,陛下是当真察觉到疼了?”
说着,还又微微的按了按伤处:“此刻呢?疼不疼?”
……
赵禹宸微微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又一遭的默念了几句“是朕亲手提拔的纯直之臣!纯直之臣!”
半晌,他才终于按捺住了想要让葛太医也一并告老归乡的念头,在对面苏明珠的诧异神色里,狠狠开口道:“够了,药换好了,就退下罢!”
葛太医这人,最是个一腔执拗,不知变通的,闻言还有些放心不下:“若是当真疼,陛下可需提早说,臣便需再换了方了,万万不可……”
“哎呦喂,葛大人,陛下都叫您退下了,怎的还抗旨不遵呢!”一旁的魏安终于有了一回眼力,几步上前,一面说着,一面便亲手拽了还在不停说话的葛太医往殿外头行了出去,自个也叫了殿内的侍人一并退了下去,
等到殿内清清静静,只剩了她与赵禹宸两个人苏明珠这才回过神来,面上也不禁一笑,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处,歪了头,巧笑倩兮,又故意一般,如刚才一样的再问了一遍:“陛下,可疼吗?”
赵禹宸闻言一滞,也不知是痛是羞,侧了头未曾说话,只是面颊上,却是一瞬间更红了些。
(二)喂茶
次日,翠微宫。
“陛下呢?”
换了一身水田衣的苏明珠才刚行到殿外,与魏安开了口,素纱窗内便传来了赵禹宸清朗的声音:“在呢,进来罢!”
魏安闻声一笑,躬了身满面殷勤:“主子请。”
对于魏安的这句称呼,苏明珠说过几次,却都没能抵得过对方的坚持,便也索性罢了,低头进了殿内,便看见赵禹宸正盘膝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只用左手一下下的翻着些折子。
“都受伤了,陛下还不好好歇着?”苏明珠见状上前,说着,又替他将放歪了的折子摆正了些。
赵禹宸抬头看着她一笑:“原是等你的,只是半晌也没见过来,闲着也是闲着。”
苏明珠看了看天色:“这还不到早膳的时辰……陛下可是有吩咐?”
“无事。”赵禹宸只摇了摇头,便又问道:“昨晚,在行宫中住的可还舒服?”
“嗯,比抱月峰上强得多。”苏明珠笑着开口。
“既是如此,你便在行宫中住着就是,我派人去将白兰她们也一并接来服侍你。”赵禹宸低头看着折子,这般说着,看起来倒像是无意一般的随口一提。
倒是苏明珠闻言一愣:“这……不太好,我正想与陛下说,今日便回去……”
赵禹宸的手下不易察觉的攥紧了奏折,一顿之后,便又立即抬头,一本正经道:“梁王之事,你是知道的,我已与太尉商议好,为了叫梁王信服,这一阵子,朕都装着疑心戒备苏家,你虽已出家,却也到底是苏家之女,众人眼见着你来了行宫,今日便这般大咧咧的回去,便不怕露了破绽不成?”
这倒是真的,昨日赵禹宸与父亲商议过后,最终便下令苏太尉与明朗都一并留在了翠微宫前头一处西跨院,周遭都有宫中侍卫看守着,不许随意进出,只说是等刺客之事查明再做计较,听说,便连京中的太尉府里,也由龙影卫周统领派了亲信侍卫,将几个门口都守了起来,一样不许随意进出。
也只有二哥,因为改姓了李,不算苏家人,加上原本也不在家里住着,倒是还留着自由身。
当然,这是早已提前说好的,为了让他里应外合,联络梁王。
不过这么一说,苏家就她一个一点事儿没有,好像,的确有点不对?
苏明珠想了想,疑惑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把我也一并关起来?”
关起来……赵禹宸在心底里琢磨了一阵,这话说的,若是要关,他早就关了,又何必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