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出发了,除了带着单凛的药和家门钥匙,他们几乎是空手。去那里干嘛,好像有什么目的,又好像无所谓,两个人就想在一起做点事,开心的、刺激的、随性的,让困住他们的那些烦恼都随这一夜车窗外的冷风飘向无垠的夜空。
起初宋颂还起劲地跟单凛聊天,过了一半路程,她有点疲了,放下座椅迷糊起来。
车里重回安静,单凛眼前是车灯照射出的高速路,夜路车辆不多,他开得很顺畅。身边的人偶尔动了动,下意识裹紧了围巾,他立刻打大了些风量。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宋颂迷迷糊糊中醒来,喉咙口躁得慌,不太爽利的脑袋,缓了好一会才认清前面已经是通向家的马路。
“快到了?”宋颂重新坐直,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脖颈。
宋颂稍微降下车窗,露出一条缝,冷风立刻钻了进来,宋颂缩了缩脖子,怕冷,但又觉得人清醒了。
这里就是她们母子三人挤了好几年的老家,一开始是租的,后来房东急着用钱置换大房子,打算变卖,价格比市面上低不少,那时候家里情况已经好一些,吴琴觉得没什么意义,可宋颂觉得得买,以后可能还能卖一笔钱,杨祥也觉得可以,他自己的房产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用来国外购置房产,国内留个落脚的地方也好。
后来,这房子就一直留着,好的坏的都在这里经历了,也算是母子三人的一个回忆收纳点。
老小区难停车,好不容易绕了两圈找到了一个车位。
“呦,这两年还搭了电梯,进步了。”
老楼以前都只有楼梯,现在很多小区在改造,外设电梯,方便老人出行。
单凛来过几次,送宋颂回家,第一次当然是记忆最深的,撞见她跟宋子强那帮强盗对着干。他刚看到,就立刻往边上靠,那也是个冬夜,冷风吹得路灯光线时断时续,他低头盯着白色的板鞋,有点出神,下一秒自己的脚好像已经迈了出去,但回过神,他还在原地,或许这个时候应该出去帮她,又或许,他更应该在这里等一切过去。
那个女孩不太想在这时看到他吧。
现在回想,可能那时候在他心里,宋颂已经是与众不同。
“想什么呢?”宋颂打开房门,回头看到单凛低着头在发呆。
她上前捋了捋他的短发:“赶紧进屋,冷死了。”
单凛抬手想要按下别她拨弄乱的额发,想了想,又作罢。
多少年没人住,屋里难免散发出一股冰冷夹杂腐朽的怪味。宋颂下意识抬手在鼻前扇了扇,另一只手摸索着打开灯。
这间房子一眼可以看尽,客厅里所有家具都被布包着,布上已经积了一层灰,有人进门,仿佛连带着惊动了这里头的空气,细微的尘埃打着颤在空气中漂浮。
对着门有两个房间,宋颂指了指左边的:“那是我房间,我和妈住一间。”
那么还有一间就是樊戈的了。
宋颂径直往樊戈的房间走去,嘴里头还嘟囔着:“应该还在吧。”
樊戈房里头的衣柜不大,老式的两开门,棕色木板,铝制把手,宋颂打开柜门,把头探进去,拨弄了一会,立刻探出头来朝单凛亮出一个笑。
单凛靠在床边,要笑不笑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她折腾。
“噔噔~”宋颂从柜子里扯出一件白色羽绒衣,用力抖了抖,晾在单凛面前,“完好无损呢。”
单凛偏着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翻,手指嫌弃脏似的指了指,道:“看不出还是我那件。”
宋颂又抖了抖衣服,底气很足:“怎么不是了,就是啊。”
虽然有点发黄了……之前她答应他洗干净了还他,可后来两人都考到了外地,确立了关系,事情一多,想着都是自己人,慢慢还不迟,可这一拖就拖到了再没机会。
后来她把这件衣服忘了吗?怎么可能,她只是不知道该那它怎么办。留着碍眼,丢了不舍,还又还不回去,还回去了,以单凛的个性估计转身就扔了。
这又一拖,就把它彻底封存在了柜子里。
宋颂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胳膊伸直了,手只露出一截,忍不住笑道:“还是那么大。”
她又把自己包裹得像只小北极熊,还往他身上凑。
单凛拿手挡了挡,当然这份力道不足以把宋颂推出去,反倒是宋颂推了一把,把单凛按倒在了床上,她撑开衣服,企图把他包住,单凛没动,任她折腾,可宋颂搞了半天未果,撑起身子,扯开羽绒服,气急败坏:“是不是缩了,算了,不搞了。”
单凛无声笑了笑,越过她衣服勾了过来,慢慢穿上,这衣服本就是他的,可她还没见他穿过。这羽绒服够长,宋颂穿了能拖到脚踝,但在单凛身上就刚好,他比少年时骨架大一些,更能撑起这件又长又笨重的羽绒服。纵使是已经放旧的衣服,穿在主人身上,像是重新焕发了新生,没有刚才那么灰头土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