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在同一座宅子里却连他的面儿都见不着!”珍儿跺脚,发急道:“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他呢!”
小丫头为着自家主子着急,听说丘云平被柏帮主带着进去探病了,巴巴守在外面,等他出来之后苦苦央告:“丘先生,我家姑娘一直不曾见到少帮主,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求您跟我家姑娘说说,也好宽宽她的心。”
丘云平的心在“见”与“不见”之间摇摆,最终还是想见佳人的心思占了上风,跟着珍儿过去,见到宋四娘子的那一刻,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溃不成军。
他打定了主意要对宋四娘子端正态度,拿出对待嫂夫人的态度,可是等见到真人可怜巴巴的模样,憔悴的几乎不成样子求他:“丘先生,你可见着我家爷了?他的身子骨怎么样?”却不由心旌摇曳,恨不得亲自来照顾她。
“你别着急,少帮主已无大碍。”
“真的?!”宋四娘子又惊又喜:“我家爷真的已无大碍?那我多久可以见到他?”
丘云平不忍她失望,期期艾艾:“大约……大约再过几日吧?”又鼓起勇气道:“你也要好生保重自己,别等少帮主身体好了,你却病倒了,到时候他反而会要为你担心。”
宋四娘子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又拉拉杂杂问了许多柏十七的伤情,但丘云平进去不过一会儿,柏十七被扶朱瘦梅扶上床之后就一直躺着,除了面色苍白说话气息短促之外,仍如旧时玩笑自若,便也不觉得柏十七伤有多重了。
他是亲眼见过柏十七的,说一句宽慰的话比珍儿一百句都顶用,末了还道:“少帮主让我得空多照顾照顾四娘子,若有需要只消往外院传个话,我一定去办。”
宋四娘子所有的心思都系在柏十七身上,能得到她渐渐痊愈的消息比吃了仙丹还高兴:“多谢丘先生,若再见到我家爷,还要烦请先生捎句话儿,就说……就说我好好的,请他不必记挂,尽早养好伤。”也好团圆。
丘云平从宋四娘子处出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是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她满心期盼着早日见到柏十七,让他心里莫名酸涩。
最近也不知道柏帮主发的什么神经,头一日揪着他去陪伴柏十七,他当交差一般应付了过去,次日柏帮主却又派长随去催他:“帮主说少帮主一个人闷在房里无趣,她又是个热闹性子,时日久了必然憋出病来,要烦请丘先生去陪陪少帮主。”
丘云平:“……”他实在不知道两大男人有什么可陪伴的。
最主要的是,他与柏十七以往在一起主要都是喝酒核帐或者去听书等等,这些活动无一不是劳神之事,实在不适合一个病人。
更为诡异的是,柏帮主也不知道发什么梦魇,放着赵子恒这位上佳的解闷高手不请,连赵无咎都被拒之门外,却非要他去陪柏十七。
“柏帮主还有没有说别的?”
“帮主吩咐了丘先生一定要去陪陪少帮主!”
当丘云平硬着头皮推开柏十七房门,发现朱瘦梅抱着本医书在房间里坐着,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柏十七不但给了他一口饭吃,还有今日之名利,待他着实不错,而他却对宋四娘子存了别样的心思,着实不该。可世间之事,唯有情难自抑。
朱瘦梅见到丘云平进来,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只举着手里的医书示意:“我斟酌个方子,你们聊。”
丘云平很是尴尬……其实他也不知道能跟柏十七聊些什么。
柏十七对着床顶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心里在骂谁,对着他的时候已经露出了一张笑脸:“丘云平,我近来闲极无聊,又想到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写?”
丘云平一听此话,万般愁绪都不见了影踪,眼前只有各地书坊送来的银子,颠颠小跑着过去,面上竟是谄媚的笑:“少帮主您说,我洗耳恭听!”
朱瘦梅:“……”
柏十七重伤未愈,长久的说话还是心虚气短,便长话短说捡要紧的讲,将金老先生一部射雕讲了三分之一,听的丘云平心中豪气陡生,见她困倦欲眠,便兴冲冲准备回去润色来写,出门让冷风一吹,顿时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别是柏十七瞧出他心中的不堪之意,觊觎旁□□妾,才拿丘处机与江南七怪的侠义与一诺千金来敲打他?
他都应承了要替柏十七照顾宋四娘子,心里却存了别的妄想……
朱瘦梅等丘云平出去之后,才惊讶道:“丘云平名满江南,他那些书里的故事……都是你提供的?”
柏十七说了许多话,唇焦口渴,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茶壶,朱瘦梅忙斟了杯热茶过去,她连喝了好几口才说:“丘云平科考屡试不中,但文章辞藻华丽稳健,还挺适合润色写故事的,反正我有故事他有文笔,不是正好吗?”
朱瘦梅脑子里无端冒出“天作之合”四个大字,他斟酌再三,才说:“你有没有想过,柏帮主送丘云平来陪你,也许正是因为此事?”
“什么意思?”柏十七犯起傻来有点可爱:“这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朱瘦梅也不想再憋下去了:“柏帮主是不是准备为你招婿?”
柏十七挠头,有点说不出的尴尬:“……你看出来了?”
朱瘦梅拉个凳子坐在她面前,诚恳道:“我不止看出来了,还觉得你俩不合适!姓丘的心里没你,只有名利。”
柏十七:“……”面对从小的玩伴,她也不想藏着掖着:“丘云平不但心里没我,恐怕还惦记着我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