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城的黑市藏得极为隐秘,想要找到入口十分困难,且黑市混乱,没有章法,往来之人皆藐视王法,走私贩卖、杀人越货、奸|淫|掳掠等无恶不作,却能屹立于王土多年,可见其背后的势力庞大。
这么个地方一出来,最不高兴的当然是皇帝了,皇帝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竟然有人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撒野就罢了还不服管教?
这就好比养了一个败家子儿,花家里的钱、吃家里的饭却见天儿地惹事生非气他家老子,总归都是三个字――欠收拾。
当年查出十多个黑市之后,朝廷立即派兵清剿,本来以为当时的黑市老巢已经被一锅端了,不成想……
如此看来,项城黑市的具体数目也有待商榷,当年只查出来了十多个,必然还有没查出来的。
“那些人想把私盐运至项城黑市,担心路途遥远会生什么变故,需要官府庇佑,这才找上了天枢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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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中,一名紫衣男子揭开披风兜帽,朝君漓径直跪下,缓缓笑道,“太子爷,别来无恙。项城潜伏两年,臣幸不辱命。”
紫衣男子的手腕上,有一串火红的相思子。
第55章这幅画是……!!
君漓的视线这才从奏折上移开,转而落到他的身上,瞥了青崖一眼,示意赐座。
站在一旁的墨竹很会看眼色,不消提醒便亲自往茶房走去。
紫衣男子姓钟,名君澈,字望舒。
三年前,太子爷为招贤纳士,以文人墨客聚首的名头在汜阳曲湖边举办流觞曲水宴。
赶得碰巧,一手诗词玩儿得很转的钟望舒被匿在宾客中的君漓看中了,宴会结束后,派人将他请到紫玉楼谈话。
彼时太子爷端端坐在高位,神色淡然地问了钟望舒一个很诡异的问题,“予你一官半职,日日为我杀人,可愿否?”
钟望舒想都没想,“愿。”
君漓:“释义。”
钟望舒眼都不带眨:“既为官,岂有不杀人的道理。既要我日日杀人,我不为官谁为官?草民钟君澈——叩谢太子爷!”
正三品东宫属官太子宾客,就这么三两句到手了。
两年不见,钟大人已然意气风发,一袭紫色衬得他桀骜贵气,仿佛刀刻般的墨眉和眉上一点黑痣与白皙的肤色形成对比,一双凤眸总带着微微笑意,瞳中星光明亮得令人炫目,如女子般娇红的唇色使得他整张脸不切实地明艳。
墨竹亲自将茶奉上,心中却惊觉他的变化。两年前的钟望舒并没有这么明艳夺目,果然如太子爷所料,这个人适合潜藏蛰伏,但不适合这样一辈子,给他两年,褪去一身铁锈,锋芒必出。
因此,太子爷于两年前派遣钟望舒前往项城,潜伏查探城下多处黑市据点。
两年已到,如今归来,确实不一样了。
“如何?”君漓神色淡淡地抿了口茶,一如三年前初见时般看着他。
钟望舒从袖中掏出一卷手札,青崖上前接过后再递交给君漓,见君漓将手札打开,他才缓缓道,“偌大的项城地下通道纵横往来、百折千回、错综复杂,黑市就在此处。项城正经的街道还比不上黑市热闹,其繁华程度堪比汜阳正街。”
“真是在地下?”青崖忍不住插嘴,“如此庞大的街道如何在地下建成而不惊动官府?”
墨竹也皱着眉疑惑道,“就算能避开官府,该如何避开活水?地下水流可不是那么容易躲得了的,他们将黑市建在地下,不是等着被水冲吗?”
君漓淡声道,“涨落,机关。”
“太子爷说对了,就是涨落和机关术。”钟望舒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刚混进内部的时候听说黑市建在地下也十分困惑,后来细想一番才想通关键。”
“项城靠水,那里的人为了能物尽其用,在项城地下挖了纵横交错的下水道,将河水引进,再由小河道或者沟渠引出,供百家使用。也就是说,不用那些人刻意躲着官府去挖地道建黑市,官府已经替他们挖好了。”
“有了摆摊的地方,又要如何让下水道里没有水呢?我朝能人众多,精通机关术者更是数不胜数,他们想出一个办法,利用机关术控制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