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用了两炷香的功夫,顾行止便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道:“好了。”
阿秀与齐夫子往前一看,皆是一愣。众所周知顾行止最善画山水画,可这一幅却不是。
这画得就是刚刚的情形,一个凉亭内,桌上四菜一汤,一坛陈酿,两个年过半百的男子正在对饮。头上的明月如冰轮,亭旁一株老松,树下蹲着两三只蝈蝈,透过画似乎能听见蝈蝈的叫声。
她已经看过千言居士的葫芦图,现在在看顾行止的,两相比较之下,她觉得顾行止的更为出众。千言居士的画重在逼真,而顾行止的画作出色之处在于意境,整幅画作着墨不多,但是人物形态跃然纸上,老友之间的日常温馨相处特别感染人。
孙夫子点头赞道:“行止的画是越来越好了,这一副比之之前的江南春更甚一筹。”
顾行止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今天酒后挥毫,效果出奇得好。他仔细端详了这幅画,都快舍不得送人了。
他题名“月下访友”,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印章之后递给阿秀道:“这画你拿去吧。”
“谢谢顾居士,你帮了我的大忙,我真心感激。这样,你会在蓟都待多久?如果居士不嫌弃的话,之后我会一直给居士做菜送过来。”阿秀接过画诚恳地道。
“不用了,今天吃了你一顿饭就没了得意之作,这再吃指不定会没多少东西。”顾行止直接拒绝。
阿秀还要再说,顾行止已经又要昏昏欲睡。齐夫子让她先行离开,之后也不用再过来了。阿秀只好走了,临行前给顾行止行了大礼。
到了绣房,绣娘们无事可做,见到阿秀来都很关心结果。得知阿秀已经拿到顾行止的画作,其他人都十分高兴,不用担心绣房关门了。
阿秀把画作放在绣房,她特意派人看管这幅画,毕竟明天就要交给魏二公子。
她回到府里,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到绣房,仆人给她请安,告诉她想要破坏画的人已经抓到,现在已经关了起来。
阿秀点头,她一直怀疑毁坏葫芦画像的另有其人。昨天她故意把顾行止的画打开给众人看,然后又在众人面前收起来放在后屋,派人看管,目的就是想要引出这背后之人。
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采芝。
她去柴房看她,采芝手脚都绑了绳,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她走到采芝面前问道:“采芝,你为什么想要毁掉画?”
采芝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少夫人,我知道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想要拿了画去卖钱,少夫人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葫芦像是你换了丝线,然后嫁祸给九娘,我说的对不对?”阿秀凝眉。
“少夫人,这不是我,我没有做。我只是听说顾行止的画值很多钱,所以我才动了心思。但是葫芦像的事不是我做的。”采芝大声哭道。
“你还不说实话吗?”阿秀抿唇,“如果你还说谎,我只能把你交到官府了。”
“少夫人不要,”采心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在阿秀的面前,“少夫人,我说,我说。”
“采心!”
“有一个蒙面人,那天劫持了我跟姐姐,他刺了姐姐一刀,然后要我们破坏葫芦像。昨天,他又要我们拿到顾行止的画作,如果我们不做的话,他就会杀了我们。少夫人,你看——”
采心解开采芝的衣襟,露出了胸前的一处刀伤。
“这就是蒙面人刺的,少夫人,我们也是被逼的。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送姐姐去官府。”采心苦苦哀求。
那刀伤狰狞,不会是假,阿秀迟疑了一下问:“你们知道蒙面人是什么人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但是我记得他的声音,如果我再听到他的话,一定能够认出来。”采心连忙道。
阿秀思考一番,决定还是先把采芝关在柴房,暂时不送官。至于采心,则照常做事,她派了人暗中盯着采心,以防那黑衣人再来找她好让人及时通报。
屋外魏二公子声音又高了起来,阿秀带着画作出去,正遇上魏二公子砸了一个花瓶。
瓶子的碎片划过阿秀的裙摆,阿秀略有些紧张,她左右环视一圈,看到魏二公子带来了不少下人。而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又围了过来,不知情地在悄悄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魏国公府拿来千言居士的画来画像,结果画被抢了,魏二公子发脾气,要侯府少夫人三天内拿出顾行止的画来,否则就要追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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