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绣工本来就不错,只如今帕子是绣房要的。而她今天看到镇上很多小贩在卖帕子也动了心思。如果要把弟弟送到郭夫子那里,她就需要更多的钱。
婆母的病,弟弟的束脩,再加上日常的花销,她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她细细描了各种花样子,除了最常见的花草鱼虫,她还想着将各种仙子也绣出来。
她想到就做,家中无多余纸张,她用烧过的木枝在薄薄的木板上作画。
银河鹊桥,嫦娥奔月,天女散花,童子拜寿……
种种画面在阿秀脑中闪过,阿秀将它们画下来,又修改了几遍。一直做到后半夜,鸡都开始打鸣,她才终于画完,捶着腰,借着月光,她看着木板上的成果,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之后,她便抓紧时间绣帕子荷包,之前预支的银子已经花完了,王月环指桑骂槐说她跟弟弟吃干饭。
阿秀有时就装听不见,胡氏好了一些会为阿秀说话,那王月环这才偶尔收敛些。
几天的功夫,阿秀已经绣出十几条帕子和荷包,这些颇费功夫,阿秀熬夜,眼睛都红红的。
她绣帕子去卖的事告诉了胡氏,胡氏起先不答应,一是觉得阿秀是妇道人家不能去抛头露面,二也是心疼阿秀。
阿秀也是为难,跟胡氏说了自己的理由,她想送林青去夫子家,这束脩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胡氏听到这里倒是想起了小儿子,小儿子也是个爱读书的。她一时伤感,最后答应了阿秀。
阿秀高兴,帕子,荷包装好,她知道孙大娘这几天还会去镇上,所以拿了绣好的荷包送给孙大娘。
孙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听阿秀除了做着绣房的活之外还要去卖帕子跟荷包,孙大娘看着阿秀的眼,只说让她多注意休息。又翻翻阿秀的帕子,见帕子上的仙女特别美,忍不住赞好。
阿秀闻言有了信心,她坐上孙大娘的驴车,再一次上镇。
这次她长了心眼,穿一件酱色夏衫,发髻上光秃秃的,只插了支木簪。打眼看过去,得老几岁,但是她鼻腻鹅脂,眼如秋波,这一身衣着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娇艳。
只阿秀不晓得,对自己这幅装扮挺满意。
镇上已到,阿秀辞别孙大娘,她先去绣房把上次拿的绣品先交了。然后便来到上次自己看好的地方,结果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了。
她只好往旁边挪几步,蹲下来将竹篮里的帕子搭在篮边,露出里面美丽的图案。
她收拾好,便守在一旁,看向来往的行人。见到有人朝她这边走来,她有些紧张,好不容易跟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结果那人走近却从她面前直接走过去了。
阿秀的笑还没到眼底便迅速退却,她给自己打气,继续期待下一个人的到来。但是许多人都匆匆而来,无视了她和她的帕子。
旁边一个卖糖人的老大爷慈眉善目,问了阿秀几句话。
阿秀见他亲切,便回答几句。老大爷提醒她做生意要懂得吆喝,要嘴甜心细,不能畏首畏尾。
阿秀感谢老大爷好心,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多留意别的摊贩是如何叫卖的。
她羡慕别人的大胆熟练,口齿伶俐,自己想要试试,刚开口,那话断断续续,跟半截潮湿贡香怎么都点不着。
她握紧手,挎着篮子,再接再厉,总算能喊出成句的了。只不过声音小如蚊呐,老大爷在旁边叫卖:“糖人,好看好吃的糖人。”
似是在特意提醒阿秀如何叫卖,阿秀感激一瞥,然后学着老大爷的样子喊道:“帕子,鹊桥帕,乞巧帕,好看的帕子。”
这句话完整地说出口,阿秀松口气,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她挺直腰,向着来人的方向笑着又继续喊。
“鹊桥帕?这个倒挺新奇的。”一个身着桃红夏衫的女子走过来,她头戴银簪子,耳上是红色琉璃珠子。
她身后二人抬着轿子,从轿子窗口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似乎坐了一个女子。
“这位小姐,这帕子您瞧一瞧。”阿秀递上了篮子,那女子拿了一块天河鹊桥的帕子,仔细看帕子上的画道:“有意思。”
“明天就是七夕了,还有这乞巧帕子,您看看喜欢吗?”阿秀又递了几张给那女子,女子眼睛亮亮的,一张一张地拿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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