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去年在晋南王世子身上发生的一件事也让众人津津乐道,那就是在永嘉长公主及笄生辰宴上,陛下曾代其求亲,却被断然拒绝,这一门亲事,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足够引人关注,因此这份聘礼一出现,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依着六礼,纳征当在请期之后,不过由于这门亲事是赵静先下旨定下的,顺序从一开始就被打乱了,也就没有人在意这其中的先后了。
一共一百二十八台的聘礼,俱为紫檀所制,宽横尺高,从朱雀路这一头往后看,竟一眼望不到底,便是前不久的公主出嫁,也不曾有过这般场面,让围观者不禁啧啧称赞,暗叹到底是百年世家,就是比半道发迹的公侯府邸要强。
聘礼是被霍景安亲自送到公主府上的,彼时公主府门庭大开,广邀宾客,赵静特特从宫中赶来,和段泽明一道接了礼,请霍景安去中堂小坐,段逸则是在院子里招呼人打开聘礼,供客观赏。
这是长安当地的风俗,既彰显男方家财丰厚,也显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聘礼越丰厚,男女两家就越有脸面。
段逸在乎的自然不是这个,他对段缱这个妹妹可谓爱护至极,之前闹的笑话也都是太过关心段缱终身所致,今天霍景安送来了聘礼,他自然要一箱箱好好检验。
小厮一箱箱地拆,他一箱箱地看,金银珠宝,书画奇珍,玉帛俪皮,聘礼该有的,样样不缺,聘礼没有的,也都涉猎一二。宾客在周围观看,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看到最后,就连他也没法挑刺了,这一份聘礼,当真是下足了心意的。
有在军中处得来的同僚上前贺喜“段兄,你这可是找了个好妹夫啊,恭喜恭喜。”
今日算是文定,公主府邀请了不少宾客,霍景安被迎去了前头,段缱则在后边的芷兰厅里接待贵女,两人虽处同一府内,却是隔着好几堵墙,直到宴散客离,都不曾见过一面。
段逸倒是来了她的兰渠阁,和她兴奋地讲了一通话,还拉她去看了霍景安送来的聘礼。
“往日我只觉得那小子空有一副皮相,却是个招惹麻烦的主,怕你嫁过去受委屈,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这门亲事,今日见了这聘礼,我才信那小子对你是真心的,虽说这真心不好用金银来度量,但心里总也有个数不是”
段逸不断地在她耳边念叨着些什么,段缱初时还带笑听着,后来就没听了,心思就全到了别处。
晋南王妃早逝,晋南王却还健在,按理,这聘礼应当由晋南王差人护送,从晋南一路送到长安,可现实却是从长安的晋南王府出,由霍景安亲自送到。除了证实这对父子不和这一说法外,也说明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这些难得罕见的奇珍异宝,都是霍景安亲自布置的。
这是他精挑细选,送给自己的定亲聘礼。
抚摸着腕上霍景安所赠的银镯,段缱心头似抹了蜜般久久难以化开,甚至想象起嫁给霍景安的情景来,不禁一阵脸红耳热,心如鹿撞。
第68章
晋南王府的聘礼送进了成阳长公主府,一共一百二十八台,光是全部抬进大门,就花了将近半个时辰这几日,长安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这一件事,啧啧称奇者络绎不绝,深处皇宫内苑的宣政殿里,却有人对此不屑冷笑。
“一百二十八台聘礼,真是好大的排场”
公羊兴立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上首的人却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眼风往下一扫,话就这么抛了出来“爱卿当初不是允诺过,要寻一个人来分化那两家吗怎么聘礼都下到人家家里去了,爱卿的人还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公羊兴神色一凛,上前揖道“下臣办事不力,愿受陛下责罚。”
当初他建议赵瀚寻美分化霍段两家,看似是在出谋划策,实则却是在拖延赵瀚接触先帝旧臣的脚步,故此从来只是口头周旋,不曾真正费力气去寻找过,被催得紧了,才拿出几幅美人图来。
美人图是真的美人图,只不过长乐郡主天仙容貌,寻常女子就是生得再美,与之相比也都黯然失色,不需他多说什么,赵瀚就能自己否定那些画卷,命他再去寻找。
就这么拖延了数月,直到晋南王府的聘礼送进了长公主府,这亲事眼看着就要成了,赵瀚才终于忍不住,发怒责问起他来。
不过虽然心思不纯,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全的,面对赵瀚此番责问,公羊兴摆出一幅惶恐畏惧的面容,上前作揖请罪,看着极像是那么一回事。
“朕责罚了你,就能阻止这一门亲事吗”赵瀚冷笑。
“臣惶恐。”公羊兴低下头,“不过陛下,臣还有一言,斗胆吐之,还望陛下听之。”
赵瀚瞥他一眼“你说。”
“敢问陛下,这半年来,因为晋南王世子的到来,朝堂诸事有何变化”
赵瀚皱了皱眉“爱卿这是在明知故问”
这几年,藩王逐渐坐大,不仅赵静为此费神,他也在密切关注着,霍景安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他的视线。
生母早逝,生父不喜,空有一个世子之位,与自己的尴尬处境何其相似可他却以一己之力架空了晋南王,收归晋南军政大权,尚不及弱冠之年,就已经手握重权,身居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