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缱听了,却没觉丝毫安慰,她倚靠在赵静怀里,闷闷想着,原来母亲的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无伤大雅,原来母亲一直都病重着,只是不显于人前而已,她居然就这样相信了,相信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是个无碍的小病
她太愚蠢
如果不是刚才的那个梦,她还要过多久才能察觉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晓积劳成疾的道理,母亲的病十有八九是累出来的,她身为儿女,该为母亲分担一点才是。
“娘。”这么想着,段缱垂下眸,低声道,“娘今日问女儿的话,女儿仔细想过了,晋南王世子一表人才,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女儿喜欢他,愿意愿意嫁给他。”
说这话时,她心里全然没有白日的羞涩心动,只剩下满腔苦涩,不知能与谁言。
第24章
赵静微微一愣,见段缱倚在自己怀中,垂头敛眸,语带涩然,登时明白了她说这番话的缘故,不禁一阵心疼,她的这个女儿啊,真是乖巧懂事得都不忍让人苛责。
“傻孩子,”她爱怜道,“终身大事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下决定你别担心,娘身子好着,只是刚刚受了一阵寒风,所以才咳得急了些。你若是因为这个缘故就想应下这门亲事,便是你同意,娘也不会同意。”
“不。”段缱忙坐直了身子,直视着赵静道,“娘,女儿是真心喜欢晋南王世子的,女儿也是真心想要嫁给他,不是因为娘说的这个缘故。”
赵静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当真喜欢他”
段缱点点头,她不知赵静已经从采蘩采薇处得知她和霍景安的几次相处,生怕赵静不信,又低声道“娘亲有所不知,女儿曾与那晋南王世子有过数面之缘,世子他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又谈吐极佳,文武双全,女儿女儿早已倾心于他,非他不嫁。”
室内一阵沉默,只有灯油燃烧的声音在夜中响起。
良久,赵静才道“缱儿若真的心系于他,娘自然不会棒打鸳鸯,拆散你们。只是缱儿,你要知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一旦应下,就再无转圜之地了,你真的想好了”
段缱不作声,只微微一点头,作为应答。
赵静轻叹一声“好,娘知道了,娘会替你应下这门亲事的。”
段缱闻言,心中漫出一丝苦涩,她盯着自己交握在膝上的双手,低声道“女儿多谢娘亲成全。”
赵静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她的发心“好了,夜都深了,你快回去睡吧。别娘没有事,你反倒受了风寒,那可就不划算了,快回去休息吧。”
段缱这时哪里还有睡意,但她也知道,她若不走,赵静就无法专心处理政事,桌案上还叠着一摞奏折呢。
因此,她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好,女儿这就回去。娘也早点休息,大夫说了,娘的病需要静养,不能太累了。”
赵静微笑“娘知道,你去吧。”
段缱告退离开了菀室阁,室内重归平静,赵静把目光放回案前的奏折,却迟迟没有提笔,许久,轻轻逸出一声叹息。
“寄琴,你说,本宫是不是太自私了”
寄琴一直侍立在旁,将母女俩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听赵静发问,便宽慰道“殿下多虑了,依奴婢看,郡主是真心喜欢晋南王世子的,晋南王世子一表人才,身份家世都与郡主般配,与郡主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殿下这是在成就良缘,是为着郡主好呢。”
赵静苦笑着摇头“这一桩亲事到底是天造地设,还是本宫私心促成的,就连本宫自己,也是分辨不清”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闷咳。
寄琴连忙奉上热水,紧张地伺候她喝下。
接下来的几天,宫中都风平浪静,段缱每日给赵静端药送汤,期盼着她的咳疾能好起来,闲暇时读书习字,弹琴下棋,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在几天后,当她和往常一样端着冰糖雪梨给赵静送去时,被赵静叫住,母女两个闲话家常了一番。
说是闲话家常,但到了后来,基本都是赵静在说,段缱在听。
赵静说的是霍景安的生平诸事。
也是直到此时,段缱才惊觉她对自己将要嫁的人居然知之甚少,甚至连他的出生年月都不清楚。
从赵静口中,段缱得知霍景安出生于庚辰年十一月十二,年十七,比自己要虚长三岁,生母早逝,无同胞兄弟姐妹,也无任何通房侍妾,虽为世子,却握有亲王实权,掌管晋南军政大权。
听见这些,段缱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