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一个晚上,一封密函被送入了秦西王府,十天后,秦西王以“诛妖妇、勤天子”为号,竖旗起兵,一下攻陷了多地,气势汹汹地直朝长安而去,紧接着不过半月,淮阳郡王也兵起事,天下这张弓终于弦满而断,开始大乱起来。
在这期间,霍景安都一直按兵不动,没有任何动作,段缱知道他必定是在等待时机,也从不多问,可三月底的一个梦让她不安地转醒,看着身旁空空的床榻,她第一次在夜半时分出了寝苑,不顾采蘩采薇的劝说,披着件披风来到了霍景安的书房外面,立在园中等待。
采蘩采薇提着灯候在稍远的地方,紧张地注视着她,又是疑惑又是心急,等了小半柱香,见书房里烛光依旧,自家郡主又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采薇咬牙,想着要不干脆直接进去通报世子得了,转身就要下廊,却被段缱拦住,只得作罢,继续在边上等着。
书房的门被打开时,已经差不多是子夜时分,看见等在廊下的段缱,霍景安先是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就急忙大步走上前去,拢紧她的披风衣领。
“你怎么过来了?”他一看就明白了情形,“等我多久了,为什么不差人进来通报?这夜露更深的,也不怕冻着。”
“我睡不着。”段缱低声道,“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我很担心……”
霍景安这才现她的额头渗着细密的冷汗,伸手一握,手也冰冰凉凉,一下皱紧了眉,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地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娘出事了。”段缱的声音低不可闻,“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不是……不是你那五年的事情,我梦见了大火,汹涌的烈火吞噬了一切……”
霍景安心底一沉。
段缱抬起头,目光在他脸庞上逡巡着,试图找出一丝可能的答案:“夫君,我娘出事了,是不是?”
霍景安不说话。
他的沉默让她更加心凉,几乎是在哀求他。“霍大哥,你告诉我?”
“……长安传来的消息,临华殿起了大火,你娘下落不明,长安封城戒严,赵瀚接手印玺,掌权皇宫。”
段缱如遭雷击,腹中一阵剧痛,她咬着唇,额头冷汗滴滴落下。
霍景安注意到她异常白的脸孔,觉出了不对,连忙询问:“缱缱?你怎么了?缱缱?”
段缱无力回答,她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腹中绞痛无比,像有一把刀子在刮,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寝居的榻上,霍景安牢牢握着她的手,见她醒来,冲她勉强一笑。
腹中的痛楚减少了一部分,但还是很明显,口腔里泛着苦涩的药味,似乎是在昏迷时被喂了药,种种迹象让她一时有些茫然,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
“我……怎么了?”
霍景安沉默片刻,涩声道:“你怀孕了,缱缱,但是胎位不正,这孩子不能要。”
他说得很快,生怕说得慢了,让妻子听了前半句话高兴,又被后半句话打下云端,造成更大的冲击。
段缱眨了眨眼,有那么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
“我让戚成来看过了,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霍景安打断她的话,低声飞快地说道,“这孩子必须要打掉,不然会对你性命有碍。”
“不应该……”段缱轻轻道,“我一直都很注意,这几个月的月信都是正常来的,甚至前几天才刚没有,怎么会……”
“因为胎位弄错了地方。”霍景安哑声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明明有了身孕,却没有半点孕象,这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这会让你察觉不到怀孕的事情,等胎儿慢慢长大,再显怀时,就晚了……幸好现得早,你现在只有两个月的身孕,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还能再有孩子吗?”
“可以。”霍景安回答得很快,“这不伤根骨,只要好好调理,不会落下任何病根。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会有许多许多的孩子。”
“好。”段缱应道,她的声音轻飘飘得不像是自己的,“就这么办吧……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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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缱的流产是天意,因为她窥探了天机,需要付出代价(不要相信作者的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