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怪可怜的。
何明川还在洒泪。
“呜呜……他顿顿吃半贯钱的肉也没啥,呜……我们夜夜都睡不好……呜呜……打雷一样!打雷啊!段爷爷全家都受不住搬走了!还有……您,您屋里那位,天天要点老莲池饭庄的席面儿,那可是三贯钱儿一桌呢!
他就吃几口!!就吃几口……呜呜……我说浪费了,大家一起吃了吧,他还不许,说是不能给我们吃剩下的,剩下的怎么了?我们还得重新做!这不是浪费钱儿么?我们三文五文的抠抠,我们容易么?
这还不算!他晚上还要加一顿悦心斋的宵夜,又得半贯!要不是薛爷爷,我们……是真的扛不住了……呜呜……杆子爷,您可算回来了!”
这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啊?
可怜的娃见到江鸽子就像见到了亲娘一般,连过去的畏惧之心都没有了,他是一头扎到江鸽子的怀里,那顿嚎啕。
这信息量太大,江鸽子越听越迷糊,他伸出手,叉住何明川的下巴,努力将他推开之后,这才问到:“你慢慢说,我怎么没听明白呢?什么三十个大蒸馍?咱地下室还睡着谁呀?什么剩饭?你段爷爷搬到哪儿了?你黄爷爷他们呢?咱街坊邻里呢?我这一路走过来,一个熟人都没看到啊?”
何明川伸出手,左右擦了一下眼泪,这才抽噎带打嗝的说:“杆子爷,您是不知道,上面这位……”
他抬眼一看。
关山阿黎冲他裂开嘴,还伸出粉红的大舌头舔舔嘴唇,又挤挤眼睛。
太可怕了!
何明川顿时打了个哆嗦,往江鸽子身边躲了一下后才说到:“那,那那……上面这位,是十五天前咱常辉郡宗室局送来的,说是……您回来就知道了,他给街道的看过官文,那边本来安排他去别的地儿,您说,他咋不去呢?非要住咱家?
咱那有地儿放他,那地下室他也进不去啊,门那么小,他那么大!后来薛爷爷说,天儿不冷,叫他睡戏台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大,人背着自己的屋子来的……这人一顿饭,四嫂子她们五六个要忙活半天儿,一文钱儿还没给过了,俱都是,都是我们贴的!”
哭这样,这是心疼钱儿了吧?
该!知道钱难赚,屎难吃了?千贯都敢送出去,这算是报应吧。
该!
江鸽子来不及同情这倒霉孩子,他一听到宗室局,心里便有谱儿了。
妈蛋!这是趁着自己不在,来个先斩后奏啊!这是想重握杆子对付魔魇了,哼!想的美,给钱办事儿,还得看他心情好不好呢。
想到这里,江鸽子扭脸看向关山阿黎,他大声问他:“我说关山……”
这姓氏怎么像小鬼子的姓氏呢?话说,你家有井田么?
“那个,阿黎啊?有些话我得跟你掰扯清楚了,你住在山里,不了解内情,这……”
他正说着,那关山阿黎光着脚从老戏台上蹦下来了,他笑眯眯的坐在老戏台的青石条上后,这才慢吞吞的说:“您不用喊,我听得见。”
这人坐下都比江鸽子高许多,江鸽子只好后退一步,踩在石条上与他对等说话。
“我说,你好歹也是杆子爷儿,十里封地里来去自由,好端端的做你的大爷不好么?你给自己找麻烦做什么?你知道他们要怎么安排你么?你我不是外人,我也不能害你不是?你呀,赶紧回老家吧!甭听那帮孙子胡说八道!狗的话都能信,官僚的话,你就当放屁了……”
江鸽子这话还没说完,关山阿黎便又慢吞吞的打断了他:“嘿~头儿,我有十二个妹妹呢!要盖瓦屋,要起高楼,不然家里招不到男丁!我家里穷~吃不饱~没办法!”
关山阿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鸽子的神情。
将江鸽子神情不愉,他想着,这是嫌弃我吃多了?
想到这儿,他慢吞吞的扭脸对何明川说:“你们不要担心,我吃你家饭,宗室局是给钱的!真的!”
何明川一下子躲到一边,看都不看他。
关山阿黎拍拍自己的后脑勺,知道把别人耍的狠了,便冲江鸽子抱歉的笑笑,继续说:“真的,人那边找我了,说是一月给我六十贯基础饷银呢!我回头跟他们要饭钱儿去,肯定不亏着你家属民,真不是白吃的!
我阿爷说,猛虎就该呼啸山林,好男子就该闯荡世界去,杆子给你,你出去吧,好好跟人家大杆子学本事儿,回头好给你妹妹她们赚瓦屋钱儿啊!嘿……您看,我就来了,您也不在,我就跟这儿等您了。
跟您报个到,明儿我就出去看看,再找个挨着您的地儿平整地面儿,我好插杆子呢……嘿!嘿!嘿!”
江鸽子气恼的叉着腰,半天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