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凭什么去填别人的坑?
他最近忙的要死要活,没一天安生的。
从送了五姑奶奶那天开始,老三巷子的搬迁便开始了。
比起年轻人的雀跃,老人与孩子才是依依不舍的。因此这街边树下,总是聚拢着眼泪汪汪的各种念旧团体,或说过去,或约了聚会的日子,甚至还有死乞白赖,哭喊着要连世亲的。
以前也没有见他们这样亲厚过啊。
上周末,一些老街坊又集体来了家里与江鸽子商议,说,这样没啥交代的离开,总是心里不舒服,就问问杆子爷,是不是三巷子集体筹款,在戏台那边摆两天流水席,郑重的吃一顿散伙饭,才算是个好结局。
吃就吃呗,江鸽子点了头,那些爱揽事儿的老头儿也算是找到了心灵寄托,便开始算总账,找厨子,开始挨家挨户的收起散伙的伙食费来。
这一说要钱呢!曾是钢铁一般的街坊情,便又开始出现裂缝。
吃可以,出钱就不可以。
不出钱,就不给吃。
凭什么啊?
不给我吃,大家都别吃!
对!这世上总有奇怪的人,能给你掰出奇怪的道理来。
比如,五岁的收多钱儿?几岁算成年?是不是要请个戏班儿?
等等之类……
以前做主的黄伯伯躲了,几个老头儿委委屈屈的揽了麻烦事儿,他们处理不了,就见天杆子爷议事堂里讹着,求着江鸽子做主。
送走心累的连燕子,江鸽子也很是惦记了几天,这不,前天他接到了连燕子的来信。
有厚厚的一封,十几页信纸,写满了一大堆数据。那些数据江鸽子无论如何也看不懂,就只能丢到一边儿。
随着信,他还接到一个奇大的包裹,那里面从正装到寝衣到贴身的衣物是一应俱全,最莫名其妙的是,连燕子还寄回来一份勘探公司的股份转赠书?
江鸽子不太明白这份股份转赠书到底转赠给了自己什么,他签好字,按照要求又塞了几大包牛肉干子,又给连燕子寄了回去。
这天大晌午,江鸽子见家里争吵不休,便麻利的躲到了巷子口,他半躺半坐在戏台的二层青石头上看热闹。
戏台下,邓长农守着一个巨大的啤酒桶,还有一塑料盆煮花生在贩卖。
已经不会说话的林苑春,怀里抱着一个很重的铁琵琶在认真弹奏着。
一旦有音儿错了,躺在一边的薛班主,拿着盲杖,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棍儿。
林苑春缩脖儿都不敢,就硬生生的忍耐着,薛班主只要说他错,他就一点没脾气的从头再来一次,周而复始,十个指头上都是血,他却也没喊疼。
站在一边的何明川,邓长农一脸羡慕的忙活着,虽然他们的十个指头上缠满了胶布,满脑袋都被薛班主敲的都是包,然而出于对钱的奢望,他们现在愿意做任何辛苦的事情。
学艺算什么?
给他们钱,就是给人跪着擦皮鞋他们都是愿意的。
这眼见着,曾经热血的音乐青年,就成了老三巷的铁公鸡组合,不,铁公鸡已然不能概括他们爱钱的精神。
应该喊他们糖公鸡。
一毛不拔,他们还成天惦记粘点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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