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垂下眼抚摸着自己脖颈处,由项圈遮掩的伤痕,“是被我曾经的弟子,含泪夺下,扔进了冥界。”
“他哭着祈求我的原谅,但其实只有他,我想说一声‘谢谢’。”
“我这一生,由生到死,都在面对那片土地最肮脏的一面。”塞勒斯仰起头,“所以,说不定是我过分悲观了,但放弃太阳藤的首领真的像她以为的那样是处于大义吗?”
“我无法轻易相信。”
“哎。”恶魔懒洋洋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我说,下次要讲这种沉重的故事,就叫我来怎么样?好歹我会选择一个更有意思的说法。”
“我果然还是说的太沉重了吗?”塞勒斯露出一点歉意,“抱歉,我不太会讲故事。”
“何止是沉重啊,你说得简直想让人给你套上花圈,含泪读一万遍光明神训。”恶魔夸张地摊开手,“大概就是,如果我现在用你开个玩笑,缇娜一定会给我一拳的程度。”
缇娜已经拧紧了眉头:“是我觉得随便说点什么安慰你都觉得很失礼的程度,怎么会这么……”
她比划了一下,最后放弃描述,转而提议,“要不按照我那边的风俗,给你烧点纸钱吧。”
虽然不知道天地银行能不能把钱送往异世界的冥界,但多少也能有点慰藉。
塞勒斯哑然失笑:“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在冥界有太多的时光可以思考过往,我的愤怒之火已经和灵魂之火一起熄灭。”
“现在这样就很好,一切与杀戮无缘,而我第一次试着用战斗之外的能力帮上别人的忙。”
“这简直就像是我想象中,战斗结束之后的生活一样。”
“只是看到和过去有些渊源的人,一时之间还是有点感慨。”
“我用无意义的死后时光思考了很多,也想象过,要结束苍红树界的战乱,到底需要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最锐利的刀锋,无可动摇的信念,以及……不曾丢失的心。”
利维坦歪了歪脑袋:“差不多吧。”
“我只有刀锋。”塞勒斯往回看了一眼,“而那位公主只有心。”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无法结束这一切的。”
“你说那位黄金树的首领,能够拥有这一切吗?”
缇娜诚实地回答:“我觉得有点难吧。”
利维坦夸张地摇了摇头:“缇娜——”
“你也太不会说话了,这种时候就算是安慰他,也要说‘有可能’吧?不要说像恶魔一样的台词啊。”
“不。”塞勒斯难得笑起来,“是我不该对未曾谋面的人,寄予过高的期望。”
“我只是说实话嘛。”缇娜耸了耸肩,“毕竟大家都是凡人,拥有一种天赋已经很了不起了,什么都要会也太为难人了一点。”
“不如大家凑一凑。”
“什么?”塞勒斯像是没理解她的意思。
“在我的认知里,战争不是一己之力可以结束的东西,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左右的。”缇娜摸了摸下巴,随口提议,“大家组个队凑一凑这些优秀品质怎么样?”
“就像经营迷宫一样,规划交给聪明的海伦娜,巡逻交给警觉的罗伯特,骗人交给大骗子利维坦……”
利维坦骄傲地扬起下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没错。”
塞勒斯轻声笑起来:“你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家伙。”
“如果我当初,也能像你这样坦率面对自己的不足,寻求同伴的帮助就好了……”
“嗷呜——”
众人齐刷刷回头,罗伯特正蹲在教堂屋顶,对月狼嚎。
缇娜:“……他是要变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