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秦白回了自己的院子,烛光被夏风吹的摇晃,下人垂首引路,秦白只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以及偶尔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夏日炎热,这样的凉风本该是让人惬意的,在凉亭里饮酒赏月,何等的闲情诗意。
然而此刻,那清泠泠的月华银辉,却好似冬日飞雪,刀刃冷芒,叫人无端打寒颤。
眼前灯光骤亮,秦白知道,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了。
所以他不喜欢待在家。临睡前,秦白有些委屈的想道。
次日,天不亮他就急忙忙起来,准备进宫。然而他走到大门处,却被匆匆而来的管家拦住了。
“少爷,老爷昨日上奏,言秦府弱病双祸,无人主事,特恳请圣上准许少爷告假。”
秦白听完,静默片刻,然后左右望望,一脸茫然道:“程管家,你在与我玩笑吗?”
程管家恭敬道:“老奴不敢哄骗少爷。”顿了顿,他又道:“老爷已经在书房等着少爷。”
秦白的表情裂了,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秦白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去的书房,有些昏暗的书房被火光照亮,秦择修长的身影被烛光投在门窗上。
秦白咽了咽口水,感觉脚有千斤重。他在书房门外轻声道:“爹,是我,我…”
“进来。”
秦白默默闭上嘴,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秦择一身蓝色常服,他今年四十出头,王氏体弱,所以秦择是28岁那年才有了秦白这么一个独子。
橙色的光洒在他脸上,映出岁月的纹路。秦择手里拿着一本书,黑色的头发梳在脑后,用一根素簪子固定。短短的胡须打理的干净。
秦白靠近了后,才发现他爹手里拿的那本书,是要求他背诵的那本。
秦择重新翻到第一页,然后把书递给秦白。
秦白苦大仇深的盯着书,最后还是认命的接过。
秦择声音还算温和:“念。”
秦白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不知是气闷,还是不服他爹,秦白念的声音特别大。
反正这里离主院有一段距离,秦白不怕吵到他娘。
秦白念着念着,到后面几乎是干吼。秦择也没制止,最后反而是秦白先撑不住了,一直咳嗽,急着找水喝。
秦择等他缓过来了才问,“可懂,其意?”
秦白大剌喇摇头。
待秦白重新拿起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书上:“注释。”
他仿佛叹息道:“阿白。”
那声音里好像含了温情,不再那么冷冰冰,秦白有点别扭。
秦择看着他:“认真。”
秦白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含糊道:“喔。”
后面秦白慢慢降低了音量,联系书上的注释,他很快懂了文章的意思,一早上过去,他竟然也背了三页书。
早饭时候,王氏迟迟没来,一问才得知她又不舒服了,想来是昨儿出来见了风。
秦白也吃不下饭了,让人请了他娘常用的大夫,然后和他爹一起去看他娘。
大夫给王氏重新换了方子,叮嘱其不能出门,免得热毒浸身,更不能贪凉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