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入海还,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
这是眼下最具权威『性』的说法。
不过这对有些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所关注的只是消息的内容而不是带来消息的人——张良家中的这位客人便是其中之一。“始帝已经点了蒙恬为将,不日便要派出大军北击匈奴。”
“应当是走水路。”
张良问道“灵渠成了?”
“已经有船走过了,那些方士连天都祭完了。”客人没什么好声气的说道,他并不关心灵渠,从头到尾他的关注重点一直在那个预言上面。亡秦者胡也……“子房,你觉得,此言是否可信?”
“此言是否可信,于我等而言有何区别?”张良在经过了最初的思考之后对于这个消息就进入到了混不在意的阶段,这消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对他们没什么用——反而需要慎重考虑些其他的。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客人十分执着“若是真的呢?”
“那也并非好事。”张良道,“外族进军中原,阁下难道想要看到此事生吗?”假如是真的,亡秦者胡也,他们还真的能够看秦朝灭亡在胡人的铁蹄下不成?他们七国再怎么互相攻伐,那也是自家人的事情,平白掺和进来一个外族是怎么回事?
哪怕对秦国怀抱着灭国的仇恨,但是在这种关系到种族的问题上面,张良还是能和秦国之人保持着高度一致的。
客人道“我等大可力挽狂澜。”
比如说等到胡人把秦朝弄没了再出来抗击外敌什么的……张良觉得他能够想到这种包含“想当然”、“漏洞无处不在”等等等等重大问题的计划,脑子真的是有坑。且先不说到时候所谓的抗击外敌会不会失败,在这中间,要死去多少的人呢?
生命至为灿烂珍贵,这样平白的牺牲,只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念头——
“此行绝不可取!”
这和勾结外族有什么区别?
张良断然否决了客人的这个念头,却并没有立即逐客,而是又留他住了几天——确定对方没有真的将那荒唐念头付诸实践的念头之后才放心的放他离开。
他又等了一年,然后得到了蒙恬西北斥逐匈奴,顺黄河修城塞44座,建县制的消息。
同时得到的还有始帝派军平定百越的捷报。
第二年,始帝谪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及南越池。
淳于越公然上书,请求废除郡县制恢复分封制,力行王道,给皇家子弟裂土封侯。李斯、淳于越廷议大辩论,始皇接受李斯建议,焚书。
这是迁怒——张良冷静的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秦国实行商鞅变法时的县制时日已久,至始帝已有七代,正式在全国设立郡县制也已经有了八年,累计实施县制一百三十余年,可谓是木已成舟。淳于越竟在这时候上了这样的书,背后必然有其他力量在推动。再联想一下这一年儒家的各种行为,结果简直显而易见。
淳于越的这个行为不过只是儒生们各种出格举动的一个缩影,他在恰好的时间做了恰好的一件事——然后,将复辟之事明摆着放到了台前上。
唯我独尊的皇帝自然无法忍受这样的举动,做出的决定也很符合暴君的定位。
张良想,哪怕知道始帝这么做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但……他果然还是无法对这位暴君提起半点的好感。
手段未免也太过粗暴了些。
这想法在第三年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这一年生了好几件值得关注的大事,比如说蒙恬被调去监修九原直道了,比如说始帝征了隐宫徒刑者7o余万人,在搞了场面不小的仪式之后就开始让他们分作阿房宫,骊山陵,又比如,侯生,卢生求仙『药』不得逃跑,且诽谤秦始皇——
这直接导致了后面坑儒事件的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