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记就大大方方的摆放在红木的桌案上,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对仗工整的内容,字迹清秀,由有墨香。记录的是太子从昨夜醒来,到今日清晨所有经历过的事情,用意简言赅的笔触提炼了所有的精华,不过短短十二个字——见父皇,罚手足,见表弟,寻顾乔。
任谁看到都不会对手记内容起疑,顶多觉得太子又有了什么新爱好……
……除了太子本人。
因为这些都是闻道成所没有经历过、但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是一个信号!
闻道成把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在他变成顾乔时,顾乔很可能也变成了他。这位比他小两岁但却心细如发的世子,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包括一旦他们再次突然换回来,该如何弥补上他这段时间的记忆空白。
输了。
他怎么没想到还有可能会换回来?
不给顾乔留点信息,顾乔又该怎么在那个国公府生存下去?!
太子没有多少多余的善心,他觉得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记仇。在这短短一夜的互换时间里,他被顾家人恶心的够呛,任何能让顾家不开心的事,他都会很开心的去做。
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子才有空想起来,好像之前有人通传过,他表弟回来了:“那还不快宣?!”
太子又一次发起了火。
面对总是很生气的太子,宫人们习以为常,没有人敢反驳说,明明刚刚通传时,您还不是很想见周公子的样子。太子御下有方,整个东宫就是他的一言堂,宫人的思维都已经被驯化了,太子是不会有错的,一旦太子前后命令出现矛盾,只能说明是他们伺候的还不够尽心,并没有领会到殿下的真正意图。
周叔辩在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自己表哥的不同,他大脑有点简单,把一切都归结在了太子的伤上面。早上见面的时候,太疼了,表哥想发火也没那个条件;如今伤好点了,表哥就再一次变回了跳跃炙热的大火苗。
很快,这团大火苗就让自己表弟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发脾气。
“叫你带的人呢?”
“这便是世子顾乔了。”周叔辩赶忙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藏在身后小鸡仔一样的顾家世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位世子在知道此行的目的不是周家而是东宫时,突然就害怕了起来。不是说他们独处时顾世子不害怕,只是在听到要见太子时,害怕的更深了。
不过,周叔辩当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他表哥不怒自威、威仪凌然,朝中就鲜少有不害怕的。
结果,太子在看到来人的下一刻,表情就变了,怒火滔天,仿佛已经要突破东宫雕梁画栋的屋顶。
“这就是你给孤带回来的人?!”
“是、是啊。”周叔辩有点懵,看看表哥,再看看他带过来的人,“难道这不是顾乔吗?”
“你是不是瞎?!”闻道成一看周叔辩这个傻样,就气的想打人,他觉得根本没办法沟通。但这是他表弟,不能打,人本来就傻的,再打更傻了怎么办?闻道成有火没处发自然是不会甘心的,他随手就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了那个早已经吓跪了的冒牌货。
太子殿下的脾气管理真的有待加强。
周叔辩再次拿出了显国公夫妇在世时的画像,来与那个被砸了连叫都不敢叫的假世子比对。
周叔辩也不算傻的很彻底,去顾家找人前,就考虑过顾家李代桃僵的可能性,毕竟顾乔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顾乔还是个小孩子,一天一个变化,想要找人冒充十二岁的顾乔还是很容易的。
周叔辩准备了好几个问题,觉得是只有世子才能够回答上来的,对方也确实都答上来了。更不用说,对方还有一双和显国公特别相似的眼睛。
“小、小人真的是顾乔啊,世子顾乔。”假世子诚惶诚恐,不断的跪下低头磕头,他终于在害怕到了极致后想起来要自救,强行背着顾乔的履历,“小人的父亲是显国公顾有金,母亲是东河司徒氏,外祖官拜兵马大元帅,世代驻守北疆,为陛下解忧……”
闻道成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问了对方一个问题:“孤让你说话了吗?”
“啊?”
福来已经很懂的带人上前,捂住了假世子的嘴巴,绑住了对方的手脚,然后给太子告罪:“是奴婢的失误,让这污浊之人扰了殿下的清净。”
“打!”只一个字,带着说不上来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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