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赞成你追回程程,我真怕你再把这么好的姑娘祸害了,陈清焰,你让我出面管这件事,你能保证什么?”陈景明口气也冷,他半夜被吵得不能睡觉,来处理孙子的感情问题。
“您希望我保证什么?爱她一生一世?还是永不变心?”陈清焰成功地又一次让老爷子发火,他被连敲几下。
“你像话吗?就这态度还追女人,我看你还是自己过吧!”陈景明口干舌燥,“茶!”
桌子上有黄山毛峰,汤色鲜亮,清香持久,陈清焰给老爷子递过去,说:“程程没有要跟我复合的意思,我保证什么为时太早,用您的话,这叫八字还没一撇。”
“你拿手的不是写信吗?信写了吗?”陈景明沉吟品茗,火气慢慢下来,开始为孙子出谋划策。
陈清焰微微一顿,皱眉说:“写了。”
“写多少了?”
“两封,第三封正准备送出去。”
陈景明“呔”了一声:“陈清焰,你大方向就有问题,你这个人,我就说没有大局观。首先,信是每天都要写,不是,你要趁那个热乎劲,就像作战,要狂轰滥炸集中火力,一鼓作气,士气都被你败光了,人早跑了!”
陈清焰不说话。
“其次,信的内容要以情动人,我跟你奶奶当年每一封书信来往都字字真情,我看你小子,写信很难有什么真情实感,不要跟程程聊你今天又扛了多少大腿,又钻了多少颗钉子,骨科装修那一套别往里头写会吓到她,人姑娘也不爱听。你要聊生活,生活懂吗?你说说,你信里聊了什么?”陈景明满布皱纹的眼睛,忽然变得像湖水一样明亮,老爷子陷入对逝去爱人的怀念之中。
不需要陈清焰回答,陈景明当即否定他,摆摆手:“你要是懂,也不至于三十多的人了,连媳妇也没混上。”
陈清焰已经开始头疼,他是来谈正事,但老同志把这场谈话变成传授人生经验和□□大会。
他从南楼逃了出来。
今天的会很短,一小时结束掉,陈清焰想避开众人去打电话,却被叫住。
当下,有个出国交流三个月的机会:日本、欧洲、美国三选一。一张类似托福的试卷,主要过语言关,再有院里面试。笔试对于103的医生来说,不是难事,陈清焰英文日语都没问题,面试也不是多大问题。
科室顶级大牛张教授属意陈清焰,他聪明、适应能力强、胆大心细,能吃苦。这是陈清焰身上的优良素质,实际上,在读期间,陈清焰去波士顿当了两个月的交换生:
每天凌晨三点起床,每天14个小时以上的工作量,高强度,忙碌时只能啃面包喝牛奶,他搜集疑难病例的资料,做总结和对比,并对病人随访。也正是这两个月里,让陈清焰意识到,临床和科研能否两手都抓住,取决于自己的意志力。
但回国后,投入到一线,发觉两个领域确实发展极不平衡,体制不接轨。
如何让科研真正促进临床,任重而道远,但陈清焰那种极端自律的特质被两个月的经历彻底激发,从而成为定性。
“申请考试,准备吧。”张教授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等年限一到,条件齐全你将是103乃至整个南城最年轻的正高,大家都等着呢。”
陈清焰想去。
但面临取舍,他默默听完教授的话,说:“这次我不申请考试了。”
张教授很意外:“怎么回事?”
“目前,我有些私事必须留在南城,您再考虑其他推荐名额。”陈清焰不能这个时候丢下简嘉,正高需要的东西,不是非这趟交流不可,他还有机会,在工作上。
可人生里有的机会稍纵即逝,他不能冒险。现在,绝不是他野心勃勃要两全其美的时候。
三个月回来,简嘉身边会出现什么人,鬼知道。
况且,他已下定决心,绝不会让她独自承受生活中的变故,他会和她一起。
陈清焰把事业和简嘉放在同等位置,但事情,分轻重缓急。
他在要拨打姑姑电话时,冲进来一条微信。
是周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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