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替他关门的一刹,陈清焰的声音又传来:
“你练过硬笔?”
管得真宽,简嘉心想,练过硬笔有什么稀奇呢?她还练过芭蕾大提琴学手工素描水粉呢,谁小时候没报过一堆五颜六色的班呢?哦,也许他小时候没有,毕竟在医院大厅看过陈清焰的介绍,他而立了。
海报上的陈清焰,跟眼前,没什么两样,两只眼,冷冷清清地俯瞰众生在红尘里疲于奔命,而他,是倨傲的大公鸡。
也许,嫉妒使他五颜六色了,简嘉这会内心戏特别足,他没上过兴趣班……
简嘉永远只会在脑子里过一过一些莫名其妙又十分诙谐的画面。
回头就给陈清焰的画报上添一个鸡冠,火红火红的。
她皱皱鼻子,觉得自己太不厚道,回头看他,点了下头。
再去缴费时,发现已经不欠费了。
简嘉捏着银行卡,里头是这些天东拼西凑的些微数目,本着能交多少交多少的原则,从窗口处转身,简嘉心里疑惑地不行,没敢跟老人说,第一反应是要不要去报警,会不会谁交错了费用?
等简母转入普通病房,这笔钱,没人来找,简嘉再忍不住,和周琼在小公寓里做饭时,顶着呛死人的油烟,手里掂把水芹菜,她一边择,一边说:
“有件很奇怪的事。”
周琼嫌她碍事绊脚的,袖子挽得老高,屁股一撅拱她一下:“起开,我刷锅。”简嘉就又挪了下,厨房太小,两人在里头转不开,她又爱帮忙,没办法,小半天的空,简嘉挪来挪去一百八十回了。
“直说。”
简嘉抿抿嘴:“我妈的费用不知道谁给交的。”
刷锅的手停了,周琼关上水:“快,快,头发痒!”简嘉忙把菜一丢,在围裙上抹两把,替她撩开耷拉下来的长刘海,挂上去,又给拿手背揉了几下眼睛。
两人配合默契。
周琼也意外,张大了嘴:“数目可不小。”
眼珠子咕噜转两下,拎着菜刀一指简嘉:“该不会是陈医生想包养你?”
简嘉刷地红了脸,胡乱捞起抹布就往周琼嘴里塞,周琼躲一下,笑骂她:“哎,简程程,你别蹬鼻子上脸,小心见血封喉!”
“好了,好了,说正事。”周琼低头切起肉丝,“这事吧,我给你分析分析,叔叔出事后,别人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所以,你的亲朋故旧别想了,外公外婆也排除,天天搁一块没什么好瞒的,你一直交际圈子也小,想来想去,也只有陈医生了,他,百分之九十九对你有意思。”
刀一搁,拿老抽芡粉腌肉,趁这个空档,周琼支着手靠在灶台琢磨起来:
“他这是追你,不过呢,改路线了,本来可能打算来一炮就走人,但发现你坚贞不屈,是当代贞洁烈女,他就想了,嘿,这妞儿有意思,脑子一热,开始默默砸钱英雄救美,你放心,要真是他,他早晚铁定出来认。”
两人越来越熟,周琼也越来越贫,说着说着,倒把自己逗乐了,简嘉听得一声不吭,听她笑完,小声说:“我不能随便要人家的钱,我……”
“行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拿乔,装清高,”周琼嗤她,尖利劲儿上来,“他要真有这个心,为什么不接受?反正103的医生有钱,就当恋爱,这也不算包养,他又没结婚,完了你要是觉得脸皮挂不住,慢慢还就是,不是我说你,你就这点最烦人,爱装,明明日子都过得千窟窿万眼儿了。”
简嘉被抢白,这次很平静,只是抬眼:“我爸爸就是随便要人家的钱。”
周琼一愣,没话说了。
手机里收了几条信息,还是许远,简嘉握着手机,沉思了会儿。
程程,这是打算绝交吗?
后头是个捂脸的表情。
许远回国后,接手父亲的房地产事业,房地产这块经过二十年高歌猛进的发展,市场虽然冷静下来,但房子总要买的,人口红利仍是房地产市场能维持相对高位的一大基础。
城市逐渐出现老龄化趋势,许家也早在布局养老型地产,拼口碑和品质。
土地出让仍是供不应求。
许家的生意越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