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焰有点吃惊。
这么简单粗暴。
两人分开,简嘉抬起头,陈清焰看向她:
妆花了,眼线顺着颊畔垂出两道黑蚯蚓,配惨白的脸,血红的唇,倒像女鬼。
风大,将她散开的卷发肆意吹拂挑逗,跟男人一样粗鲁,洋洋洒洒的,但莫名妩媚。
三月的天,夜晚还有点料峭的意思,简嘉光着腿,热裤太短,裹住屁股而已,上头红色吊带,露出来的,全是雪白一片,闪人眼。
她坐到台阶上,察觉到冷了,抱住膝,把脸埋进去,开始呜呜咽咽地哭,纤细的肩头,一耸又一耸的。
陈清焰观望片刻,看她那个侧影,没由来地判定她年纪一定很轻,但来这种地方,被人摸一把,就闹成这样,脑子抽了?
“你有纸巾吗?”简嘉忽然抬脸,她哭出了鼻涕,一顿,那张脸完全暴露在陈清焰的视野里,更难看了,真配不上这一把好头发。
陈清焰看着她的头发,说声“等等”,走回车里,蹭蹭抽了厚厚一沓,再回来,人已经没了。
他笑一声,倒也没多想,眼见狐朋狗友们在门口东张西望,把纸巾朝垃圾桶顺手一丢,迎了上去。
再一回首,听警车呜啦啦鸣笛,知道是报警了,那酒瓶,抬起的腿,没来得及摇曳生姿呢,陈清焰已经联想到她的女鬼脸忽然乐了:小姑娘又狠又怂,有点意思。
里头,事情摆平,周琼的脸上早布了层寒霜等着简嘉,等她露面,没有劈头盖脸的指责,就一句:
“你可以滚了。”
第2章
简嘉没有滚。
她还没挣够交房租的钱,也没还上周琼的钱。
一切都还没影呢。
可妈妈还在小房子里躺着,年迈的外婆从县城赶来照顾她,没钱,简嘉不敢踏进那个老旧小区的毛坯房,她跟妈妈,只剩下手机连接着彼此的声音。
一回去,到处都是愁苦,连一晃就掉渣的铁门都让人看着丧气,没人愿意跟简家来往了,这世上,容易的只有锦上添花,没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软磨硬泡,几乎是喷出鼻涕泡地求,周琼面无表情,全程如此,一边卸着假睫毛,最后,瞥她,冷冷开口:
“你能不能别哭了?大小姐,心理建设不够是不是?又想多挣又要脸,对不起,这不是你想要的地儿。”
简嘉嗓子眼发堵,红着眼:“对不起,琼琼,你能不能跟经理说说,再给我次机会?”
她从来都是愿意知错就改的那类好孩子。
周琼漠然地别开眼:“你自己去说,”她从镜子里睨过来,“以前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你爸妈罩着吧?哼,”鼻腔里是轻蔑,“可惜,不是全世界都是你爸,我已经被你连累了。而你爸,”
剩下的话,未免太刻薄,周琼又哼一声,没继续。
简嘉心里狠狠一抽,嘴巴动了动,一脸的灰败。
她静静立了片刻,脸上,还挂着滑稽的大花妆,衣服倒不俗艳,相反,小吊带,热裤,在她身上呈现的是青春洋溢,开的热烈。把人拖下水的,是大浓妆,连周琼也不肯画的大浓妆,太毁皮肤,也掉价,本来正经来跳舞的,也像搞色、情服务的了。
简嘉上台前如装修工人,刮三层腻子。
念在她第一次多少有心理障碍,周琼没多嘴,但因为被人摸一把给店里破财明显坏了规矩,她担不起,也不愿担,以前的确是这样。
镜子里简嘉转身了。
“你下次再这样,就死去吧。”周琼喊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