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面拆穿,米芾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强自说道:“这两幅字帖虽是我临摹的,但是临的特别像,连质库里的先生都分辨不出呢。贤弟只管收着,将来等我成名,必然值钱……”
甄琼简直想把卷轴砸他脸上:“谁是你的贤弟?你小子才几岁,还敢乱叫!”
韩大官人才叫他贤弟,这混账小子也配?
米芾一怔:“我还差两月就十七了,道长今年几岁?”
我咋知道这副身体是几岁?不过输人不输阵,甄琼叫道:“我十八了,比你大!”
米芾面上露出讶色:“那道长是矮了些,我竟没看出来……”
“安平,把他给我轰出去!”甄琼简直都要跳起来了,矮是他的错吗?他每天都跳两遍健身操,半年来长了两寸,已经很努力了!
见两人越说越僵的模样,安平赶忙赔笑道:“道长息怒,米郎君毕竟是阎夫人之子,阿郎甚是看重。”
看重的究竟是阎夫人,还是这米芾,就是两说了。
甄琼厌恶的哼了声:“说吧,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肯定不是来送礼了,就这临摹的字,有啥好送的?十有八九是有求于他。哼,不管这混小子说什么,他都不答应!
米芾此刻也觉出气氛不太对,赶紧从袖里摸出个木匣:“这是家母给我银镜,我瞧这东西古怪,还是韩家铺子里卖的,莫不是跟道长说的显微之镜,有些牵连?”
因为进言之功,高太后就赏了阎氏一套“春归”。米芾觉得琉璃瓶都挺好看的,虽然娘亲不让他拿来插花,但是拗不过他,还是把里面镶嵌的银镜取了出来,让米芾随身带着。
有了这明晰的镜子,米芾就能随时随地照照,看脸上有没有污迹了,实在是喜欢。又想到了甄琼之前提过的“显微之镜”,还是按捺不住,跑来问问。
“没关系。”甄琼立刻道。他虽然知道玻璃好好磨磨,就能制出放大、显微之镜,但是这些毕竟是格物观擅长的,他一个造化观的又能懂多少?况且就算知道,他也不想告诉米芾!
米芾却有些失望:“我都访了好几家宫观,道长们都说并无此物啊。贤……贤兄当真不知显微之镜的根底吗?”
也是有求于人,米芾算得上超常发挥了,连叫“贤兄”都不打磕绊。
甄琼也生出了好奇:“你要那显微镜,想做什么?”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就算给他显微镜,也没啥用处吧?
米芾却道:“自然是观察你所说的细蛊啊。平日走在路上,拿镜照着,便不会碰上秽物了。”
你还是省省吧,真拿到显微镜怕是要被恶心的活不下去了。甄琼实在是烦透这小子了,不由道:“不想碰就带个手套出门啊,哪用那么麻烦!”
“手套是何物?”米芾不由一怔,他只听过手笼,可是带在手上,怎能防污?
“身有衣衫,脚有足衣,你就按着五指形状裁个布套,戴在手上,不就妥当了。”甄琼如今也是有手套的人了。韩邈拿小羊皮给他做了一批特别合手的手套,炼丹时带在手上,既不影响操作,也能避免酸碱或是其他毒物伤了手,他用的爱惜着呢。
听到甄琼这番解释,米芾双目圆睁,露出了喜色:“这主意大妙啊!”
这手套,必须用白布制成,若是脏了,一眼就能看出。也不用随时随地洗手了,娘亲定然不会再训斥他了!
得了这样的妙法,米芾哪还肯留,立刻拱手道:“多谢道长点拨,我这就回家制一批手套。等到做好了,再来寻你,借这小院画画太湖石……”
“安平,送客!”谁肯借院子给他!甄琼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叫道。
安平能有什么法子?好声好气把米芾送出了门,回来就看到了那两卷字帖扔在地上,无奈捡起,跑去问道:“道长,这字帖要如何收拾?”
甄琼已经重新点上了丹炉,哼了一声:“随便找个桌脚垫垫吧。”
画轴怎么垫桌脚?安平不由苦笑,拿着字帖退了下去。这等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阿郎处置为好。
当天下午,韩邈就回到了家中,笑吟吟进了偏院。
这些天,他忙的分身乏术,不知多少权贵想要攀关系,讨个银镜,或是买套“春归”。在这群人之间周旋,婉言拒绝还不能伤了和气,花的精力着实不少。
因此听到安平说起的“趣闻”,他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些日攒下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也生出了回家的念头。香水紧俏的消息,也当让他的小琼儿知晓才行。
结果进了丹房,就见甄琼头戴两个玻璃片制成“眼镜”,口戴略略高耸的“面罩”,手上还有小羊皮缝制的“手套”,聚精会神的倒腾一堆玻璃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