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给我好好反省。”郑大夫瞪眼,从自家的医药箱里头翻找出水银温度计,急着下楼去。
她前头伸手摸着警察的脑门,总觉得那孩子的体温不对劲。也不晓得夜里头情况会不会变坏。
不行,还是得把人送到医院去。这万一情况危急,老何家里头也没抢救用的东西。
房门关上了,林蕊立刻将搓衣板挪到床边上,胳膊撑在床板上继续吃夜宵。
要是她妈看到她敢拿床当饭桌,肯定要抓起鸡毛掸子满楼追打。
不过现在郑大夫不是不在嘛,她不偷懒白不偷懒。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没你这个人了。肯定是你托大,非要过去抓蛇,结果被银环蛇给咬了。”她嘴里头扒着饭,一本正经地跟苏木分析,“你以为没毒蛇,所以没准备,结果惨了。”
这件事太过凄凉,为了避免刺激何半仙,怕老神棍过于自责,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提起来。
于是三十年后的自己从不知道苏木的存在。
林主席跟郑大夫他们还真是体恤何半仙。也是,逝者已往,活着的人总得继续活下去。
苏木懒得理会她的异想天开,起身跑到饭桌旁又夹了筷子胡萝卜炒蛋,固执己见的强调:“没毒蛇,起码昨天上午,那儿真的没有银环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蛇会混居在一起也是有讲究的。
五步蛇会跟土公巴子有时候会搭伙过日子,但他还没见过银环蛇跟草鱼蛇待在一个窝里头。
林蕊也跑回桌子边夹了筷子茭白炒毛豆米。她妈在菜里头加了切成丝的红椒,既看着漂亮,吃到嘴里头也鲜甜。
“那你说银环蛇是怎么来的?总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总归还是土里头钻出来的。”
苏木面色凝重,皱着眉头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这事儿怎么想,他都觉得透着蹊跷。
“嘿!”林蕊鄙夷,扒完碗里头的饭,催促苏木,“快点儿,趁着铁锅里头的水没冷,我赶紧把碗筷洗了。”
平常这都是郑大夫的工作,不过今天她不是得夹起尾巴低调做人嘛。
两个初三学生下了晚自习回家都快九点半了。再吃完加餐洗好碗筷,屋子里头的闹钟已经要指向十点钟。
他俩自然不好这么晚还跑去钢铁厂澡堂洗澡,只能拎着水瓶去楼道的公共浴室草草擦洗身体。
周会计抱着睡着了的外孙女儿上楼时,迎头碰上从卫生间出来的林蕊,好奇地追问了句:“你妈回来了吗?”
林蕊呵欠打了一半,赶紧闭上嘴,收回伸懒腰的手:“她不是在楼下吗?我妈不放心那个警察,说要监测他的体温。”
“老何的屋子灯没亮。”周会计示意林蕊帮自己掏钥匙开门,“苏木呢?已经睡下了?”
平常这孩子灯灭的可没这么早。
哪次她们从解放公园做完生意回家,都能看到孩子坐在桌前认认真真地看书。
小小的一道影子,端正地印在窗户上。旁边老何放屁打呼噜,小家伙半点儿不受打扰。
王奶奶都感慨,老何太没成算,白耽误了孩子。要是早早就让苏木上学的话,说不定将来又是个文曲星种子。
苏木端着盆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嬢嬢应该是送他们去医院了。”
蕊蕊非得说他今天身上也沾了蛇毒,硬逼着要从头洗到脚。
王奶奶拎着煤炉上楼,闻声点头:“是该上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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